定国公瞳孔陡然紧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敢?国公府非得败在你手上不可!”
“为什么不敢?”文渲轻蔑一笑,“我有圣眷,有功劳,又是指挥使,位高权重,你以为一个劳什子的世子我还会看在眼里的吗?
父亲大人,您别太高估自己了,想摆父亲的架子,也得有父亲的德行才行,您要真的有魄力舍弃现在这一切,跟心上心长相厮守,对他们一家负责,我倒是敬佩您的果决和痴情!
摆出痴情负责的架势来,却舍弃不了荣华富贵,做人别太虚伪了!
以后我做事儿,不需要您来指手画脚,最好记住这句话,别以为一个孝道就能压着我低头,您是我爹,他们可不是我爹,别逼我下狠手!”
文渲说完,不看定国公铁青的脸,转身要走,谁都不能左右自己的决定!
“您怕是不知道,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想抱着她的牌位成亲的,这不是怕皇伯父生气,气出好歹来,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您最好安分一些,别做小动作,别以为我不知道,您跟三叔筹谋的事情,真当我这个指挥使是白当的吗?”
文渲最后又敲打他几句,迈步回自己院子了。
定国公脸色难看的很,又带着丝丝恐惧,这个儿子,再不是以前羽翼未丰,青涩幼稚的时候了,行事比他这个老政客都圆滑老道,他都没把握斗的赢他!
青出于蓝呐,定国公满身挫败的瘫在椅子上,神色怔怔,文渲的话让他很受触动,从一开始他就错了,如果当年足够果决,说不定也不会有今天这种两难的境地!
父子离心,家不像家,文渲甚至敢对庶出兄弟下手,兄弟相残,他从未感觉自己做人是如此的失败!
“找御医来,为世子看伤!”疲惫的吩咐大管家一声,一股无力感深深弥漫在他心里。
文夫人在茵姐儿的劝慰下,渐渐想开了,身子也大好,文渲出门又回来,让她很是忧心,如果那丫头确定死了,阿渲该怎么办?
匆忙来到世安苑,看到的却是一脸血呼啦的文渲,吓得差点儿晕过去。
“母亲不必担忧,皮外伤而已,看着厉害,其实没那么严重,上点儿药就好了!”文渲淡淡安慰她。
文夫人忙吩咐人给他清洗上药,看他真的没事儿,才关切问道:“谁下的手啊?敢伤你,阿娘饶不了他!”
“除了我那好父亲,谁能伤我?不过这样也好,别人只会说他过分,而不是说儿子不孝了,伤的也有价值了!”
文渲完全能避开那块砚台,他多年的身手可不是白练的,不过电光火石之际,觉得自己受点儿轻伤也好,这样好引起皇上的同情,顶撞父亲的名声也就不会落在自己头上了。
他是不在乎什么名声,但是能坑老子一把,也不错!
文夫人睚眦俱裂,起身就要去找他理论,他怎么对自己都能忍,但是欺负儿子,就不行!
这次非得跟这老东西拼了不可!文夫人杀气腾腾地想着。
文渲拉着她的手,拦着她道:“母亲别跟他吵,有理也变得没理了,您得让所有人知道您的委屈,只为了一个贤良淑德的名声,忍耐她这么些年,不觉得太憋屈了吗?
那一家子,以为远离临安,您就拿她们没法子了吗?咱不出手,有人会帮咱们出手,皇后娘娘和太后肯定会乐意帮您撑腰的!”
文夫人也是聪慧的人,马上明白,看着他的神色极为复杂,儿子长大了,知道保护母亲了,如果能娶个好媳妇儿,生几个可爱的孙子,就更好了!
文夫人大张旗鼓地请了御医,自己往宫里递了帖子,手帕上抹上生姜汁儿,探望太后,顺便跟皇后唠唠嗑!
文渲嘴角扯了扯,他以前真的很蠢,大好的优势不知道利用,现在多好,名声有了,气也出了,算计人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让袁嬷嬷去后院收拾一间偏僻的屋子,设了灵位,把骨灰供奉在中间,香火不断,摆上乐乐喜欢吃的东西,在里面呆了许久。
他已经不再去追究骨灰的真假,等一辈子等不来她,那就是真的了,现在供奉,也不至于让乐乐在底下过的辛苦,万一她不耐烦,不等自己怎么办?
那丫头没心没肺的,肯定做的出来,文渲苦涩一笑,以后的日子,只是活着,心已经跟着她去了。
定国公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想不到皇上又喊他进宫,皇后也在,甚至连久未露面的太后也出马,三个人没一个是他惹得起的,轮番着数落他足足一个时辰,定国公的头就没抬起过!
被他们说的,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混账,对不起列祖列宗,更对不起文渲母子,以死谢罪都不足以弥补他的过错!
太后说累了,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让人扶着回慈宁宫了。
皇后叹口气,语重心长道:“本宫说这些,只是让国公爷体会到弟妹的不易,她多年操持这个家,又培养了那么优秀的儿子,忍着你的荒唐这么多年,你不能寒了她的心呀!
本宫一届妇人,朝堂的事儿管不着,但是您若是继续执迷不悟,本宫只能做个恶人,下旨斥责那个女子不守妇道,坏人家庭,丑话说在前头,你别怪本宫不给你面子!”
皇后也走了,留下延寿帝也面色不善地看着他,“漕帮这种下九流的江湖帮派,该好好整顿了,你跪安吧!
还有,泽兰可是朕极为器重的臣子,朕都舍不得动他一指头,哪怕你是他父亲,也不能随意打骂,再有下次,朕也打你一顿,让你尝尝滋味!”
定国公如释重负,惶恐跪安,战战兢兢地出了宫!
坐在马车里,自嘲地笑了笑,好一个文渲,坑爹的手段够厉害的,这次他不认栽不行!
只是想起皇上的态度,眉心蹙起,看来若男这个帮主之位,坐不稳了,只能想办法扶持小儿子上位,至于若男,定国公眸色深了深,有些事情已经不由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