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寞反复看着尸检报告，然后给以柔打电话。

“报告我看了，可惜没有能显示死者身份的东西。”

以柔听了沉默了一下，“确实没有找到特殊的特征，死者身上没有纹身，没有隆胸、整容的现象，没有发现特殊疾病。法证科提取了死者的一小块骨头，通过骨密度的测试应该能知道死者的准确年龄。”

“你再想想办法，找出死者的身份是破案的关键。”曲寞低低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央求的味道，让以柔难以拒绝。

挂了电话，以柔冥思苦想起来。能推测出死者身份的地方，她在解剖的时候都仔细留意过了，可惜什么发现都没有。

尸体无畸形，无整容，无特殊疾病，没有腐烂的地方看不着纹身和胎记等痕迹。肋骨骨折并不具有独占性，这个信息对于确定死者身份没有任何作用。

以柔回到解剖室，尸体还放在解剖台上，她再次检查尸体的全身。她从头顶检查到脚趾头，没有新发现。

她突然瞥见尸体微张的嘴唇露出一颗雪白的牙齿，脑子里灵光一闪。这尸体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四个月左右，这么长时间，暴露在外面的牙齿还能保持洁白的质地，似乎有些不正常。

她赶忙掰开死者的嘴巴，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露了出来。她又把牙齿撬开，用支架支起来，打开灯对准死者的口腔。

满口的牙齿在灯光的照射下有光泽有透明感，自然漂亮。以柔又仔细观察牙齿周围的牙龈，终于在里面大牙的牙龈处发现有一丁点变白的地方。

她赶紧给曲寞打电话，“我怀疑死者曾经做过最新技术的美白牙齿，这种美白技术费用比较高，前期就在几万块以上。为了保持效果，还要定期去检查和清洗，所以一般的牙科根本就没有这个技术，而且还要留存客人的详细信息！”

这倒是个重大的发现，曲寞赶忙派人去查。南江能做这种最新技术美白牙齿技术的牙科医院一共有两家，因为价钱高昂，所以做的人并不多。

据里面的牙科大夫介绍，这种技术由美国一家科技公司研发，在冷光美白的基础上，首创了过氧化氢加硝酸钾、氟化物结合的美白方式，打破了传统冷光美白的局限性，克服了传统冷光美白时牙齿酸痛，易过敏的窘境。

而且皓齿美白技术能在不改变牙齿结构的情况下，十五分钟产生美白的作用，对牙齿没有任何的伤害，效果可以持续五年以上，是现在美白效果最显著持久的牙齿美白技术。

里面的工作人员还热情的派发了传单，说是他们需要可以打八折优惠。

打八折也得三四万，一般人可承受不起。曲寞把做过美白牙齿的名单要来复制了一份，又详细询问了负责的护士。据护士介绍，其中有一位客人五个月都没有来检查和清洗。做完皓齿美白，前一年应该半个月过来检查并清洗一次。她们给这位客人打电话，却始终在关机状态。

曲寞听了微蹙的眉头舒展开，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人，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马迎春，三十八岁，是第二实验小学的一名美术教师。这个名字也出现在失踪名单中，报案人是她的丈夫，时间是四个半月之前。

所有的一切都符合，曲寞马上去马迎春家调查。她家住在郊区的别墅区，她丈夫王明是南江小有名气的商人。不过了解王明的人都知道，他没什么真本事，全是靠自己老子打下的江山。公司里的元老接连被气走，现在生意做得是一团糟，不过风流韵事倒是不少。

之前是包小嫩模，结婚之后消停了几年，自从妻子失踪，就开始换衣裳似的换女朋友了。

赶到王家，按下门铃说明身份，进去之后看见王明，孟哲忍不住笑了。原来这孙子他认识，就是那位掉钻戒的男人。

“你就是王明？”孟哲问着。

他也认出孟哲和曲寞，显然有些发懵，“警官，我做生意可是从来不偷税漏税，也不做违法的事情。”

“你还记得今天发现的尸体吗？”孟哲觉得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奇妙，马迎春的尸体是因为一枚钻戒被发现，而那枚钻戒是她丈夫买被情人的。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才会有这样的巧合。

王明听见他问话先是一怔，随即马上说着：“警官，我跟那具尸体可没有关系。就是我女朋友的钻戒掉了下去，那老头帮我去捡，这才发现了尸体。我压根连下水井都没进，你们问什么都问不出来。”他赶忙择清自己。

“不，那具尸体给你有关系，而且还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她就是你失踪的妻子马迎春！”孟哲盯着他的眼睛说着。

他明显吓了一跳，眼神有些慌乱，随即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迎春，她是迎春？”王明低声的惊呼起来，“她不是失踪了吗？她怎么会死呢？”

“王明先生，马迎春失踪是你报的警，你能说说当时的情形吗？”

他稍微想了一下，说：“我是个生意人，每天少不了应酬，自然就会去那些风月场所。再说，成功男人嘛，总归是容易吸引那些小姑娘。可是她不能理解，因为这个总是跟我吵架。三天小吵，五天大吵，你说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而且这当老师的人就是烦人，整天一副清高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还张嘴闭嘴都给你讲道理。老子娶的是老婆，不是给我上政治课的老师。”

“所以你就动手打人？”

“我也没怎么打她，都是她先逼我的！”王明对于自己的家庭暴力似乎丝毫不在意，还把原因推到对方身上，“警官，你是不知道她那张利嘴，像一把尖刀，句句话都见血。这可比我动手打她要伤人的多，你们只看见她身上那点小伤，却没看见我心里的伤痛。”

“肋骨骨折也是小伤？”孟哲质问着，“我们去医院查过了记录，证实马迎春在八月二十号，因为肋骨骨折在第一人民医院治疗过。而且送她去医院，并且签字的人都是你。”

“是，我承认。当时我喝多了酒，所以下手有些重。可是我当时就承认了错误，从那往后我再也没动过手。”他极力辩解着，“我做出了改变和妥协，马迎春却不知道感激，反而得寸进尺起来。她要求我每天准时回家，不许跟女性有太多的接触，还用离婚威胁我。

警官，你去调查调查，她光是去民政局就去了三次，还两次离家出走回娘家。我对她是有感情的，所以都把她央求了回来。后来，我们因为一两句话又吵起来，她又说离婚，还收拾东西离开。

我知道她顶多是回娘家冷静几天，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大不了我去学校找她，所以就没阻拦。可等过了两天，我却找不到她人了。娘家没回，学校也没去，整个人就突然人间蒸发了。

我这才着急报了警，可你们警方的办案能力实在是不敢恭维。这四个多月过去，连人影都没找到！这次发现一具尸体，你们又说是马迎春。她肯定是出去旅游了，我又不少她钱花。那具尸体我看了一眼，根本就看不出是谁，怎么肯定就是她？”

刚开始他还假装叫“迎春”，这打折马迎春肋骨的事被说出来，他索性就不装了。

“我们会提取一些证物，然后做DNA比对，等结果出来会通知你去认尸......”

“你们只管比对，只要告诉我接过就成，这认尸我就不去了。”一想到那具腐烂的尸体，王明就觉得恶心难受。

王婧去浴室里查看，在马迎春的牙刷和梳子上提取了证物。客厅的墙上放着两个人的结婚照，上面的新娘美艳高雅，一看就是难得的美人坯子。娶到这样的老婆，竟然还要去外面胡搞，男人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王明先生，马迎春在失踪之前，有什么异常吗？”一直是孟哲在发问，曲寞从头到尾都没言语。他从进屋开始就四下里打量着，还借用了一下洗手间。

他从洗手间里出来，正听见王明说话，“她一直就异常，每天都没个笑模样。老子给她吃给她穿，光是爱马仕就买了好几个，靠她那点工资行吗？上班开宝马，下班也不用做家务活，多少女人都羡慕得发疯。我就说搞艺术的人都是神经病，思维跟正常人不一样。”

听他说了这么多，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问出来。他的话可以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他有钱，他牛逼，他可以任性。

曲寞和孟哲离开王家，孟哲问道：“曲队，你看这个王明跟马迎春的死有关系吗？马迎春的身上有多处伤痕，会不会是他打的？他们夫妻感情不好，经常吵架，王明一时失手掐死了马迎春，这种情况可能发生。”

“如果马迎春是他杀的，还弃尸在下水井里，那么他就不会让我们发现尸体。”很简单的道理，孟哲听了有些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