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丁长生头回登林德荣的家门,以前虽然跟着仲华和林德荣见过几次面,但是那都是领导在谈事,他只是一个端茶倒水伺候的人,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成为和林德荣面对面谈事的人,虽然今天是有求于别人,但是丁长生并没有一点点不安,因为他知道,属于他的机会来了,虽然搬倒张元防他不可能顶上去,可是只要张元防在独山厂一天,他要想干点事,总是有诸多的制肘。
无论是换做任何一人来独山厂当会长,也比张元防在位强得多。
由于时间紧迫,丁长生根本来不及准备林德荣喜欢喝的白山酒厂的原酒,只能是买了一坛二十年陈酿的汾酒,一瓶就是六斤,花了他将近六千块钱,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你找谁?”开门的是一位老太太,大概是李德荣的老婆。
“阿姨,我找林主任,我是他的老部下”。丁长生连忙说道,但是他看到老太太眼里充满了不屑,看样子对他这样晚上上门送礼的已经司空见惯了。
“老林,找你的”。老太太朝屋里喊道。
“谁啊,这么晚来来干什么?”林德荣右手托着一个紫砂壶,正在悠哉悠哉的喝茶呢。
“林主任,我是小丁啊,您不认识我了”。丁长生看到林德荣出现,急忙套近乎。
“奥,你小子,进来进来,你不是下乡了吗,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咳,无论去哪里,我也不能忘了老领导啊”。丁长生打蛇随棍上,跟着林德荣就进了客厅,顺便将酒放在了门口的地上。
“坐吧,我这里条件差,喝点什么?”林德荣问道。老太太也是个机灵人,一看自己老头子对这个年轻人这么热情,心里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说法的,没等老头子吩咐,就给丁长生倒了一杯茶。
“哎呦,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就行,您不用麻烦”。丁长生急忙站起来接过茶杯说道。
“别客气,你们谈吧,我去睡了,要喝茶自己倒”。老太太说完就进了里屋了,直到看着老太太关上门,丁长生才将茶杯放回到茶几上坐下。
“行了,说吧,什么事,你小子也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林德荣看着丁长生这个恭敬样,心里赞了一句,但是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林主任,瞧您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来啊,再说了,仲总经理走的时候明确告诉我说,他走之后,有什么事直接去找林主任,在海阳公司,他最信任的人就是您了,仲总经理这一走,我就像是没娘的孩子,林主任,你可不能不管我啊”。丁长生半真半假的说道。
“你小子,不说是吧,不说我可去睡了,我得早起打太极拳呢”。林德荣作势要起身送客。
“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啊”。丁长生接过林德荣的小茶壶,给他倒满水,然后又毕恭毕敬的还给他,林德荣不说话,等着丁长生开口。
“林主任,最近独山厂中学出了一个败类老师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这事闹的这么大,我能不知道吗?怎么?你是来说情的?”林德荣问道。
“不是,表面上的事是这个败类老师干的,可是这里面涉及到我们的一些领导,这个老师将这些女孩子介绍给了我们的一些领导,通俗点说,这个老师只是一个皮条客,这里面还有很多事没弄清楚呢”。
林德荣眉头一皱,“有这事?”
“嗯,已经确定了的,也就是这个老师已经招出来的,就有我们厂里两个主要领导”。丁长生无比严肃的看着林德荣说道。
“谁?”其实林德荣一听是主要领导,就知道个差不多了,他只是想证实一下,可是这个“谁”字也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孙国强和张元防,这两个人都有参与,而且造成女孩怀孕的那个人十有八九是张元防,只是现在还没有最后确定”。
“真他们的混蛋”。啪的一阵,林德荣将他最喜欢的紫砂壶摔到了地上,里面滚出一团黑黑的茶叶,瓷片渣滓散了一地。
“怎么了真是,好好的发什么火啊?”老太太听见动静,披上衣服出了卧室的门,看着客厅里的两个人。
“没事,你去睡吧,没事”。林德荣摆摆手说道。
“人呢,现在人在哪里?”
“孙国强死后,张元防可能已经感觉不安全了,所以他可能一直在密谋越境跑出去,在云南被抓住了,正在押回来的途中,我来的意思就是想请林德荣帮忙扫清程序上的障碍,毕竟张元防还是股代会代表,他们不想落人口实,我只能是请求林主任帮忙了”。
“他们?他们是谁?”林德荣听出这事不是丁长生一个人干的。
“独山厂安保队队长曹晶晶,也就是白山公司部长曹部长的闺女了”。
“哦?这丫头还真是有两下子呢,有胆识,这么晚了,今天是不可能了,这样吧,我明天一早召开股代会常务会,暂停张元防股代会代表的资格,你看怎么样?”
“好,林主任,我代表独山厂人民谢谢您”。
“去,少来这一套,不过你可给我记好了,这事一定要办的扎扎实实,千万不能坑我”。
“林主任,您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呢”。
送走丁长生,林德荣回到屋里,正看见老伴打扫地上的瓷器碎片,“唉,这个壶跟了我十年了,今天的缘分到头了”。说完蹲在地上,拿起壶的把手看了看又丢在了垃圾篓里。
“老林,你这是怎么了,我看这个年轻人不错,你干么冲人家发这么大的火?”
林德荣笑笑没说话,丁长生给他出了一个难题,看来和郑明堂之间不得不正面相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