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出口,烛岑岑一直干涸的眼骤然冒出了水花。
太久太久,她的脑子钝化了,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也仿佛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但这一刻,她僵硬的脑子在缓缓地转动。
有一次,他们被烛老东西鞭挞,被打得浑身是血,老东西还怒骂:“两个野种,怎么不去死?”
在骂声出口的刹那,姐弟二人恨不得去死。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他们等老东西一走,就一步步往外爬去。
到了门边,朱潇花进来了,他带着身边的一个保镖,二话不说就带着他们二人逃出了烛家的后院。
一出去,三个孩子就直接朝大山深处奔逃,生怕被老东西抓住。
好在烛老头打累了早早就去休息,根本不知道两个孩子逃出家门。
他们逃到了深山里。
那一晚,朱潇花和保镖在山上摘了很多可食用的野菜,在河水里摸了一条鳝鱼,还到处找了些东西,搭建了一个临时灶台,用石头打底,熬制了一锅汤。
那一晚,饿得奄奄一息的烛龙霆和烛岑岑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根本顾不得味道如何,也不知道什么好吃不好吃的。
等他们吃饱过后,保镖一边看守着,朱潇花说:“岑姐,你是女孩子,你在边上先睡一会儿,我们守夜就好了。”
浑身都痛的烛岑岑,哪儿睡得着,加上从没在外面这种艰苦的环境里留宿,就躺在他们二人身边,三个人有一下没一下闲聊着,一直到天亮,她才慢慢地睡去。
那一晚是她非常快乐的一晚上。
后来她对烛龙霆道:“我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总觉得那一晚虽然什么都没做,就是那么逃出来待了一宿,却给了我很多勇气,让我站起来。”
烛龙霆从不说什么。
他们三人在那一刻是凝聚在一起的。
朱潇花后来被老东西狠狠训斥了,回家还被罚跪,但是他无所谓地道:“如果再发生,我还是会这样做的。”
也从那一刻开始,他们姐弟二人算是真正从心底接纳了他。
……
烛岑岑抬起无力的眼眸,看着弟弟道:“他为我做了太多,太多,我根本就不值得他这么做,也配不上他——”
烛龙霆不知道这是因为生病导致她自我意识低下还是什么,他说道:“我不管你怎么想地,但是花花是个男人,他一直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心思,你别想太多了,一会儿我们就像小时候那样吃个饭,好好的就行了。”
烛岑岑没有反驳。
她第一次感受到一丝丝的力量从心灵边缘涌进来。
走到屋里后,她拿起了梳子,梳起头发,一下一下地梳得很整洁。
朱潇花带着围裙从厨房里端来一个锅,看到他们二人,眼尾瞥见烛岑岑的动作,满眼的喜悦,险些将锅也甩出去。
“岑岑——”他激动不已。
烛龙霆冷冷瞥他一眼,寒凉道:“还不把火锅弄好,我大姐饿了。”
“好,好,马上好,等一会儿就可以开吃了。”朱潇花兴奋不已。
这么多时日以来,烛岑岑可从没说她饿过,就算是一天,两天不吃饭,她也不说饿,只是那样毫无生机地躺着。
这一刻,他心喜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