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是这样。”
他看着我,“那你为什么那么着急去改变?”
我说:“必须改变,难道不是吗?你觉得呢?”
他点头,“是应该改变,但是你不应该这么着急。”
我不禁笑了起来,因为我发现我们兜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前面的那个问题上面去了。不,还是不一样的,至少他告诉了我医院必须改变现状的这样一种态度。
我笑着问他道:“那么云院长,你觉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才合适呢?”
他叹息道:“我的意思并不是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问题,而且觉得应该分步实施。比如后勤的事情,我就觉得你的那个方案很不错,现在开始实施也很好。毕竟你是初来乍到,给全院职工一种新气象、新希望也是应该的,而且我也相信效果会很不错。但是其它的事情……冯院长,请恕我直言,凡是涉及到人事安排和以前财务制度方面的事情,我觉得还是应该稳妥一些的好。”
我点头,其实就他这番话的本身来讲我觉得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我随即说道:“云院长,本来我也不想这样急的,可是你想过没有?人事和财务的问题是和这次后勤改革的事情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啊,如果不同时进行的话后勤改革的事情根本就进行不下去。”
他摇头道:“冯院长,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人事和财务上的事情你现在要动也没有关系,但是如果你太有针对性的话就有失考虑了。你说呢?”
我顿时恍然大悟,而且此刻我也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面好像真的有些欠缺考虑了。他的话说得对,问题的关键不是在不在于我去改变什么,而是不应该让别人认为我太具有针对性。
对于我来讲,虽然在口头上不止一次地在说我并不会去报复某个人,而且也竭力地不让自己那样去做,但是在我的内心里面却是非常反感某些人的,而且做出来的事情也反映出了我内心里面的某些反感的情绪。很明显,我的那种反感已经被别人感知到了,而且还把我所做的有些事情理所当然地就认为是一种报复。
还有一点,其实我自己也在反感自己的那种相当于报复的做法的,所以才尽量去纠正,比如和每一位副手的谈话,这其实也是为了彰显自己并无个人私心的一种表白,当然,也包括我对江梅的那一番谈话。但是我自己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种报复的心态是存在的。
云天才刚才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太急了,不应该这么急于地去报复,或者不应该这么急于地让别人认为我是在报复。所以,我顿时就觉得他对我并无什么恶意了。
一个当面指出我不足的人会有恶意吗?不会,他的话应该是善意的提醒。由此我也似乎明白了他在院长办公会上面的时候为什么会出现那种态度了。
现在,我必须要再次声明自己并无那种报复的心态,即使这样会让我自己觉得自己很虚假,但是我必须去对他说出那些话,因为我不希望别人对我那样的看法扩散。
而且,我还可以感觉得到,他刚才的话应该还没有说完,比如财务上面的事情,他肯定也认为我那样做是针对某个人,或者某些人。
对于这一点来讲,我真的没有那样的想法,所以我觉得自己更应该说清楚。
可是,我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具体去解释。道理我已经讲过很多,无非就是什么为了医院未来之类的话,如果在现在说出来的话反而显得可笑。
于是,我无奈地苦笑道:“云院长,我相信一点,那就是时间可以说明一切。不过我很感谢你,因为我觉得你的提醒是对的,毕竟我的有些做法很可能容易被人误解。”
他看着我,“你的想法不会改变?我的意思是说,你决意这样干下去?”
我有些不大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过我还是认为他指的是工作方面的事情,所以我点头道:“是的,我非常希望能够尽快改变医院的现状。我是妇产科临床医生出身,深知我们医院存在着的严重不足,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好的发展机会就这样丧失掉,所以我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同时更希望能够得到你们几位、还有医院大多数职工的支持。”
他说道:“我们当然会支持,因为你是一把手。”
他的这个回答我并不满意,“可是,我希望的是,我们在认识上能够一致。我觉得这样的支持才更有力度和效果。你说呢,云院长?”
他淡淡地笑,“支持就行了,支持就是不和你唱反调,难道这还不够?”
我苦笑道:“也许是我的要求太高了,更可能是我的想法太幼稚了。不过云院长能够有这样的态度我也非常的满意了。所以我要感谢你。”
他摇头:“你不需要感谢我什么。我是副职,做好自己本分上的工作是自己的职责。”
我顿时有了一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于是起身站了起来,“行,云院长,今后我们多交流吧。你先忙。”
他忽然对我说了一句:“冯院长,你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架子,而且很能忍。这是一把手最起码的素质。所以,就凭这一点我就很佩服你。”
我一怔之后才对他说道:“谢谢你。今后我们有机会再聊。”
从他办公室出来后我不由得想一个问题: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那么的实在,而且他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没有像其他几位副手那样在我面前信誓旦旦,最多也就是说了一句不和我唱反调。
或许这样的人更可信?
下午,楚定南来到了我的办公室里面,他的身后是一位漂亮的女人。
“这是九童药业的童总,我们医院最大的药品供应商。”他把这位女人介绍给了我。
我坐在那里没有动,脸上却带着微笑,“童总是吧?请坐。”
楚定南陪着她去到了沙发处坐下,然后还去在我办公室里面的饮水机里面给她倒了一杯茶。虽然明明知道出楚定南这是待客之道,但是我心里依然觉得别扭,因为我感觉楚定南在这个漂亮女人面前太过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