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3章(1 / 1)

其实我也感觉到了:钟逢的心里也是乱的。她刚才对我讲的那番话显得很矛盾。

是的,我感觉到了,感觉到了她内心里面的那种矛盾。她在看着远山,脸上的神情带着一种凄苦。我也去看远山,嘴里在对她说道:“钟逢,有什么话你都讲出来吧。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说是吧?”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那边还有我的同事和下属,我肯定会伸出手去将她揽入到怀里。

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敢。虽然我是单身,她也是。但我并没有要娶她的想法,所以我不想让大家产生误会,更何况她还要来捐款重建这座寺庙。

她微微地在摇头,“冯笑,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讲过的一句话吗?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危险。本来今天的有些话我是不应该告诉你的。可是,在这样的地方,你又说了那样的话,我......冯笑,有些事情你听了就过去了,别放在心上。

其实我想退出南苑酒楼的股份,其中更多的原因还是想逃离那里。我刚才在想,反正他多次说要把那块地皮用于开发,反正那家酒楼很可能随时就会消失。与其如此,我还不如想办法把那笔钱拿出来捐到这里来,至少这样也可以了我一个心愿。

冯笑,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够办到,而且我们私下交易了他也不会过于的生气,南苑酒楼也可以保存下来。当然,如果今后他真的要拆掉那个地方的话,我会把你的损失补偿给你的。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点头,“我相信,完全相信你这一点。不过钟逢,我做事情的方式和你有些不一样,这件事情我必须先去和他商量了再说。我相信自己能够说服他,如果他能够直接把你的股份买下来的话就更好。”

她侧脸来看着我,“他会吗?”

我点头,“很难说。他这个人的想法常人难以预料。不过我相信一点,他是讲道理的人。还有就是,我觉得有些事情迟早是会搞清楚的,而且很多事情都是因为误会引起的。早些消除误会,早些找到一种大家都能够接受的办法,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说:“也罢。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我捐款重建这座寺庙的事情已经决定了,实在不行我就去募捐。而且我手上现在还有一笔钱在。这样才会让我心安。冯笑,我不是为了你的工作什么的,完全是为了我自己。现在我就在这里当着头顶三尺处的神明说这句话。”

我顿时就笑了,“你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强迫。这样反而不好。任何事情要随自己的心意去做,这样今后才不会后悔。钟逢,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情你应该再好好考虑一下了。

其实吧,虽然我最开始就想到请你来投资重建这座寺庙,但是我想不到你却要通过捐款的方式了却自己的心愿。但是你知道吗?

捐款的方式必须是心甘情愿,来不得半点强迫,否则的话今后你真的会后悔的。我相信,像这样的项目,愿意投资的人应该不会少,所以我并不担心资金上的问题。而且作为一个市,要调配这么一点资金还是很容易的。”

我说的是实话。作为一个地级市来讲,即使我们的财政再困难,但是要动用几千万的资金还是比较容易的。至少有那么几家银行在那里支撑着。作为一级政府,几乎是不需要任何抵押就可以拿到资金的,因为银行本身就是政府的一部分。我们上江市国有企业那么多的呆账、烂帐,还不是在省里面的一纸公文下就免掉了?

我是常务副市长,掌管着全市的财政大权,调用资金本来就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如今,我已经非常清楚如何去调动某些资金的方式了。当然,前提是市里面主要领导的首肯。

其实我们财政上面的资金并不少,只不过有些资金不可以随便动用罢了。比如职工的社保资金,那笔钱几乎是一直放在账面上。不过这样的资金是轻易不能随便乱动的,很多级别较高的官员出问题都在这个上面。

不过我是赞同最近国家财政部有人提出的方案的,就是把社保资金投入到股市或者其它营利场所。那样的一笔巨额资金一直放在那里,坐等物价上涨带来的贬值,这确实是一种巨大的浪费。当然,投资肯定是有风险的,问题是看什么样的投资,投资的方式是什么,是什么一些人在管理这笔资金。这非常重要。

我也不得不承认,在先行的体制下要把这笔巨额资金拿出去投资,那是非常有风险的。体制的问题不解决,这样的风险永远存在,而且是必然存在。因为在如今这样的体制下根本就无法有效地监控这笔巨额资金的安全,而且说不定获取的利润往往会落入到某些利益集团的个人腰包里面,而把风险全部留给了老百姓。

也许这也是国家一直以来迟迟不敢同意那个方案的根本原因。作为国家的顶层,他们最清楚我们现有体制的所有弊端。

她摇头道:“不。我必须要捐出这笔钱来。也许我的下半生会经常来这里。”

我在心里不禁叹息:或许这就是宗教的力量。

有人说过一句话:物理的尽头是数学,数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宗教。牛顿和爱因斯坦在晚年的时候都走上了信奉神学的道路,因为他们发现很多问题只能用神学去解释,而所谓的科学根本无法解释这个世界的所有存在。

比如牛顿在晚年的时候就开始困惑一个问题:我们这个世界太完美了,地球与太阳的距离不远不近,恰好适合生物的生存,而且太阳系的几大行星也正好支撑起这样的平衡,这一切似乎都应该是人为的力量使然。什么样的人能够有如此的力量?唯有上帝。

这就是牛顿晚年放弃科学研究,转入神学研究的根本原因。

爱因斯坦的困惑也在这里,他说:“荣耀而高超的上帝之灵在我们微弱心智所能察觉的微末细节上显示他自己,我对之衷心赞佩,我的宗教信仰由此构成。我深信有个高超的智能彰显在不可思议的宇宙当中,这构成了我对上帝的信念。”、“没有科学的宗教是盲目的,可是没有宗教的科学却是无法前进的”。

由此可见宗教的力量是多么的伟大,它可以让很多人将自己的生命向它奉献。

我不反对信奉宗教,因为那是人的自由。我认为:只要一个人可以从什么地方找到心灵的归宿,只要他不去损害他人的自由,那么一切的信仰都是无可厚非的。没有什么比一个人内心的安宁与自由更重要。

可是我自己却与那样的境界无缘,因为我身在红尘之中,我找不到那样的归宿。

我站了起来,同时在对她说道:“别在这里坐久了,去那边玩玩吧。今天军分区带了充足的子弹来,你可以去玩玩。别这样闷在这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何苦还为了这样的一些事情烦恼呢?”

她怔了一下,随即就笑,“也是啊。我这是何苦呢?”

随即她也即刻站了起来,然后对着远山发出了尖利的叫声,“啊......”

我不禁骇然,不过顿时就禁不住大笑了起来。那边的那些人也在笑。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人在郁闷的时候需要别人的一句话去警醒。她刚才的尖叫也是一种发泄。

“我去玩了。”她在我面前蹦跳起来。

这时候柳老爷子忽然叫了我一声:“小冯,你来一下。”

我答应了一声后对钟逢说道:“你去吧,随便玩。没事,我们市政府办公厅的秘书长在那里,他会安排得很好的。”

她笑着朝我点头,快速地、脚步轻松地去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旦沉迷于俗事之中后往往就难以自拔,总是会去不断地考虑其中的得失,即使是想钟逢那样经历过生死的人也是一样,不过她在我一言提醒之后顿时就醒悟了过来。

其实我自己也是一样,在很多时候、在很多的问题上也是如此的瞻前顾后,而且往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难以自拔。人都是多愁善感的动物,都非常容易被欲望所魅惑。我们往往把身外之物看得过重,反而把自己内心真正的需要忽略。

我们内心真正的需要是安宁。不是吗?

我看着她欢快着离去的背影,顿时笑了。随即就去到了柳老爷子那里,“老爷子,什么事情?”

他指了指前面的一处石壁,“你看,这是人工堆砌而成的。”

我点头,“现在我完全相信这地方就是以前那座寺庙的遗址了。下周一我就去省文物局,我尽量想办法请他们派出人来对这里进行挖掘、考古。”

他点头道:“这样最好。”

我说道:“我和吴部长商量过了,到时候想请您作为重建这座寺庙项目的顾问,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参加这个项目的建设呢?”

他顿时很高兴地道:“好啊。这样的工作我喜欢。”

我笑道:“到时候我们再商量按照什么样的标准给您待遇吧。不过有件事情非常重要,重建这座寺庙应该尽量恢复其原来的建筑风格。这就得根据这地方的地势情况,然后再结合明朝初期我们这一带寺庙的建筑特点进行设计。这方面的工作到时候还得多听您的意见。毕竟您在这方面是专家。”

他点头道:“是应该这样。我从现在开始就去查阅相关的资料。太好了,想不到我到了晚年还有这么重要的工作可以做,能够为家乡留下一处历史遗迹,这可是我最大的心愿啊。待遇什么的就不用了,我一个老头子,吃不了多少,也喝不了多少。有事情做就行。不过小冯,上江市这么穷,重建的资金从哪里来呢?”

我笑道:“这件事情您不用担心。今天和我一起的那位女士就愿意捐赠一笔资金,到时候再请上江市的老百姓资源捐赠一部分,民宗委向省里面要一部分,事情不就解决了?”

其实这才是我内心里面真正的主意。对于这样的项目,采用这样的方式才是最好的,这其实也是一种宣传。其实有一点我是知道的,信徒在捐款的问题上从来都不会吝啬,问题的关键在于前期的宣传上面。而重建这座寺庙也需要信徒们的关注,这是保证重建完成后这地方香火旺盛的关键所在。

上次陈书记批评我的话很对,对于这个项目,我必须进行前期仔细的规划。当然,这件事情最好是我和吴部长商量好了后由他去向陈书记汇报。政府这边我去给柳市长讲,然后上政府常务会研究。

其实柳市长同意与否并不重要,因为这个项目根本不需要政府投资,说到底就是备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