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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闲着无聊,开始不停地观察着面前来来往往的病人,一个个猜着他们的职业。
这个人应该是个农民工,绷带搭在脖子上,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地上啃着半凉的包子,一声不吭地排着队,旁边有人在指指点点,但也没有人走过去说什么。另外一边的等候位上坐着个老头,不管身旁人怎样面露难色还是抽抽泣泣,他始终保持腰板挺直,不苟言笑,大概是个教师吧。边上那个穿着貂绒的女人就不一样了,脸上被大半个蛤蟆镜罩着,目空一切地扣着自己的手机,还不忘开袋瓜子嘎嘣嘎嘣地嗑着,大手一甩,地上方圆两面之内都是她剩下的瓜子壳。
我哀叹了一声,眼神突然注意到了一旁的小女孩。看上去大概四五岁,大人们都在一旁神色紧张地谈事情,她一人则兴奋地在楼道里横冲直撞,俨然把这里当成了游乐场里面的滑滑梯,眼看着就要把边上一个拄着助行器带着助听器散步的老太太给撞上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很自然地跑过去冲到了小女孩的面前。小女孩撞了我一个满怀,先是一愣,看到我的时候嘻嘻地对我笑着,又跑去一边了,老太依旧沿着自己的路线在散步,脑袋微微颤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面前发生的一切。
秦初一呆呆地在我面前看着,手里一带薯片被他捏的呲呲得想。
“你怎么了啊?”我好笑地看着他,挥了挥手,“过来啊,傻站着干嘛,挡着人家道了。”
“你……你能走了?”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此刻距离刚才的轮椅已经有十几米远了,一条腿站在地上,另一条打着石膏的也怪异地立在地上。
“啊!”我大叫一声,又跑回了自己的轮椅上,心跳快了不少。
秦初一走过来,把薯片塞到了我的手里。顺势坐在了地上。
“都捏碎了。”我嘟着嘴,一脸不满意。
“一样吃,不影响。你不吃我吃。”他拆开包装袋,刚要往嘴里送。被我抢了过来。
“你的腿好了吗?怎么一个人跑过去什么也没感觉到啊。”
我举起手在石膏上敲了好几下,硬*邦*邦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大概是貘的力量吧,我也不知道,反正不疼。”
“不疼你也给我小心点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恢复不好的,以后结婚上台还得一拐一拐的。“
“啊,你嫌弃我。”我伸手要打他,他却一把把我手里的薯片给吃了。“不嫌弃,瘸了也好,限量款。”
我被他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两眼一瞪不理他得了,但心里却对他说的话有些在意。之前在县医院里医生也谈到过这个问题,我恢复的比比人快。但再怎么样,也得要一个星期啊,这才两三天,不可能这么快。
吃完薯片,眼前的队伍似乎缩短了些,我闲着无聊,秦初一也不让我再下轮椅了,跟个母鸡似的看着我,我一动他就咕咕咕地摆着手阻止我,我只好两眼一闭睡睡觉得了。
不知不觉。突然想到了昨天吃的那个妖怪。她应该也是钟起复活的另一个,作为青衣的替身,急需寻找一身合适的“衣裳”,没猜错的话。她应该也是那种能把骨节玩得很溜的妖怪。想着想着,那股消化下去的能力似乎在身体里的某个点蠢*蠢*欲*动。
忽然之间,我身体中的某个地方似乎抓*住了刚才的那股力量,顺着自己的经络一点一点地往小*腿上拉,断裂的两个骨节之间就像是长出了无数细小的骨片,一片片地在修复着裂开的缝隙。这种感觉就像是按圆珠笔一样爽。
耳边突然“嘎嘣”一声,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不仅是我,秦初一也应该听到了那个声音,瞪着滴溜溜的眼睛望着我。
“什么声音?”他问。
“大概是……他在吃鸡腿吧。”我立马指向对面正在吃炸鸡的小伙儿。
那小伙儿被我一指,吓得一哆嗦,刚刚放到嘴边的鸡腿在手里猛地一抖,整块肉都掉到了地上,脸上的表情又是惋惜又是懊恼,看得我都心疼。
“56号吴恙,请到三号诊室就诊,56号吴恙,请到三号诊室就诊……”
“到我们了到我们了,快推我进去!”
秦初一站起来,一脸狐疑地看着我,还是把我送到了那位带着黑框眼睛的青年医生面前。
医生看着X光片,眉头皱成了一团,也不说话,就盯着看片灯一眨不眨的。
“医生,我女朋友的腿怎么样啊?”秦初一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
本来信心满满的,被医生眉头皱了这么久,突然有些紧张,该不会是发生什么恶变了吧……
“嗯……腿倒是好的……”
“那就行。”也不管医生没说完,秦初一低着头来了一句。我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别插嘴,好在医生似乎不介意,依旧紧皱眉头,伸出一只手指着面前的X光片。
“你看啊,你看看这里,裂缝里面长了很多小的骨片,说实话我没见过骨折恢复有这种的,表面看上去就跟没受过伤一样,太奇怪了……”
我推着轮椅也跟着上去凑活,黑色底片上一条细细的白色腿骨赫然出现在我面前,仔细看着被医生指着的地方,确实有许多像小树枝那样的骨组织粘合在那道细缝之中。
做了不少测试,最后医生也说不清,拆了石膏就让我走了。闷头在病历上写的东西我看不懂,但这刚买的病历我也不准备带回去,出门就给丢了。
两腿重新触及到地面上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我在秦初一面前蹦蹦跳跳地走着之字形,恨不得立马翻两个跟斗。
“你小心点,别又摔了。”他在后面一边跟着我跑,一边喊道。
走出医院的时候,刚好看到有辆救护车开进来,家属哭哭啼啼的,医生也在不停地摇头。我一下就想到了严伯,停下脚步等秦初一呼哧呼哧地跑过来后,让他打电话给家里。
“你帮我问问,我这两天去合不合适。”
他没有严伯的电话,先打回家里问了父母,这才拨通了祠堂那头的电话。但接通的声音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自己断掉了。
“没人接,怎么办?”
按说家里的祠堂要是看门人突然去世的话,肯定会有人顶上啊,这样的规矩应该是很早以前的就定下来的。如果守门人预感自己即将死去或者眼下是动荡年代随时都会丢性命的话,马上就会进行培养接班人的举动,这事情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做好的,家族事物繁杂,需要一定的流程,也不是人人都能知晓徐家梦师的秘密。
“再打打呢?”我抱着某种希望说道。
最后,一连打下去五六个电话都没人接,秦初一又问了自己的父母,两人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和秦初一对望一眼,似乎都感觉事情不太妙。
“秋兰,秋兰还在那里呢!你爸妈有没有提到她?”
“他们对秋兰有印象,见过严伯和她在一起,但严伯出事之后,似乎就再也没见过了。”秦初一道。
我隐隐觉得事情似乎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绝非是回去给严伯上一炷香那样就可以解决的。
“去买机票,今天就回去。”我说。
秦初一笑了一下,拿出手机在我面前摆了摆。
“我早就知道你急着回去了,机票网上订好了,还有两个小时,我们走吧。”
我们俩没啥行李,除了之前带在身上的那个黑包,剩下的箱子都扔在了酒店里。骚包跟我保证过,后续的事情都会有安排,我不需要去担心。坐上出租车一路直达机场,时间也很凑巧,航班没有延误,我们立马就踏上了回N市的行程。
今天是九号,到N市整顿一下之后就是十号了,距离徐萸告诉苏源自己怀*孕还剩下两天,去C市解决祠堂的事情务必要在这两天内完成,否则一切都会无法挽回,到时候徐萸肯定会被苏源藏起来,我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他。
想到之前惨死的陈欣怡,后背不禁生出丝丝冷汗,再怎么样,我也不能让徐萸变成她那个样子。
回去还需要一个多小时,我躺在座椅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坐在旁边的秦初一看我困了,身子往我这边靠了靠,一把把我靠在座椅上的脑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我想反抗,但坚实的胳膊显然比座椅舒服多了,我也就不吭声了,顺手拉过他的胳膊环在了胸口,放松地睡了下去。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我正在他肩头酣睡,突然被秦初一轻声而急迫的叫声给吵醒了。
我迷迷糊糊地从他肩头上抬起头,揉着眼睛问道:“到了吗?”
“不是,你看这个,这个号码你熟悉不熟悉?”秦初一吧手机放到了我的面前。飞机已经平稳了,通讯设备都可以开起来。
闪亮的背光照的我眼睛疼,我拿远了一点,看到上面有一条陌生号码留下的短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