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那日起,苏念便发过誓,从今以往,你就是我,我便是你。欺你者,欺回去,欺过你者,待归来,通通还回去!
敛目过后,苏念恢复平日里淡然处之的模样,走过裴子墨身旁,“你自己看着吧,奸夫。”
身影渐渐远去,裴子墨眼角噙了点点笑意。
苏婉虽跪着,但余光是时刻注意着裴子墨的一举一动的,苏念经过他身旁时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冷漠如他裴子墨动了神色。
为何裴子墨待苏念如此不同?难道是因为苏念是相府嫡女?对,绝对是这样,哼,一个丑八怪而已,自己乃相府平妻所出,同为嫡女,绝对比她苏念入得了眼!
苏念留下一番怒然的话就独自带着青玉离去,苏兆成瞥一眼那背影,心里划过的疼惜与恨意交织……
瞬间,苏兆成感觉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正冷冷地盯着他,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野豹,顷刻间便能咬断猎物的脖子。
抬头一看,便对上裴子墨那双黑曜石般的眸眼,了无情绪,却莫名有股冷意,惊得苏兆成连忙低下头去。
静,死亡般的寂静。
相府众人只觉着他们如同鱼肉一般在等待着裴子墨的宰割。
凉风吹过,良久才听到裴子墨淡漠开口。“我怀王府虽是异姓王,封了王便是皇室一员,看来苏丞相近日脑子不太清楚,待我让墨寒进宫面圣,帮丞相告假,脑子清楚了再回朝参政。”
这是间接罢了他的官啊!苏兆成连忙磕头磕得更狠,“世子息怒,世子息怒!”
裴子墨不理会苏兆成言语之恳切,转而望向仍在瑟瑟发抖的张勇,眸色更深。“墨竹。”
破空一阵波动,微风拂过,裴子墨身旁即半跪着一名黑衣男子,手握成拳,一把精致墨色剑柄的利剑顺势插在地上。
“把此人带回怀王府。”裴子墨声音低沉,墨竹就知道,此人下场绝对是惨不忍睹。
眼看着张勇被墨竹一只手扣住肩膀,腾空而起,眨眼间消失无影。蒋氏心乱如麻,若是张勇供出自己……
蒋氏想到的仅是被张勇供出,而苏婉却想到苏兆成之前说苏念与奸夫私通,而裴子墨才是与苏念相会之人,裴子墨如此对待苏兆成情有可原。可这张勇只不过是有嫌疑的奸夫,裴子墨将其带走做甚?
苏婉秀眉紧蹙,裴世子到底要做什么?
“几日闲置,换得深思。”裴子墨留下一句引人深思的话就翩然离去。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苏兆成闻言却松了一口气,误骂裴世子乃奸夫还只被革职几日,倒也是保住了小命和官位。
绕过碧桐居,途径那块巨石,穿过竹林,裴子墨步子缓慢而沉稳,锦色衣袂拂过多年累积的泛黄竹叶,纤尘不染。高耸的泥瓦围墙,月光下琉璃侧瓦泛着清冷的光,那抹倩影正孤立于月光下。
纵身一跃,衣袂飘决,裴子墨已来到苏念身旁。
“他是你父亲。”
冷不丁的一句话扰乱苏念的思绪,清冷的月色衬得她眉眼间疏离更甚,“多谢。”
素未谋面,从未相识,一日之内为她出面两次,心知苏兆成再如何也是她父亲而不作深究,小作惩歹,这般相待她也不知所为哪般。
裴子墨清远高深的眸子里一片曜黑,了无情绪,似乎是酝酿许久才贸然开口。“七年离府,苦不苦。”
想起云木崖那些在魔鬼训练中偷懒的日子,苏念不禁勾勾唇角。“不苦,甚欢快。”
裴子墨不知该如何接下话,七年了,她可曾念起过他一分。
苏念见裴子墨不再言语,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何帮我?”
这话让裴子墨陷入了沉思,为何?一开始为何以至于后来又为何?现在时机尚未成熟,还不是时候告知与她。“七年前,你生母说,你交给我。”
这的确是理由,之一。
“我娘?”苏念明显没有想到这茬。
“嗯。”
“为何?”
裴子墨目光幽幽,直射苏念眼眸,似乎要渗透入心,探出她眸底深处的秘密,看得苏念不禁心中一惊,裴子墨的确有些让人不敢直视,那双眼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你。
收回视线,裴子墨将那抹戏谑深藏眼底,正色道:“在京都,你母亲只能相信怀王府。”
顿了顿,又接着道,“怀王府,你母亲只信我。”
话里话外地说得苏念一头雾水,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从苏念现在所站的角度望去,裴子墨有着极其好看的侧脸,俊挺的鼻梁,月光为他勾勒了光华的背景。
没想到她初回京都就受他所助竟是因为生母……
突然想起苏兆成之前找她提起的那幅字画,苏念眸光微闪,低声道。“裴世子。”
“我在。”
“我曾摔落悬崖,很多事不记得了。”苏念顿了顿,接着道,“前几日听家父提起我娘曾留下什么字画,这个你可知情?”
“你猜。”裴子墨眼里又浮现玩弄意味,唇角微微勾起。
苏念不得不承认裴子墨冷峻淡漠时恍若天人不可亵渎,让人不自觉想要臣服,而不辞言笑的他勾起唇角泛起点点笑意,是让人看迷了眼,乱了心跳的好看。
苏念找不到形容词,只是觉着他好看,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这么好看。
不过,她一个现代特工怎么可能在这古代对男人起心思,即使是优秀如裴子墨。也只不过是欣赏而已。
“我猜……你知道,却不肯轻易告知于我。”苏念敛目,神色淡漠。
“嗯,的确这么想过,”裴子墨敛了戏谑,七年了,每次见到她还是忍不住要逗逗,“不过,现在不这么想了。”
苏念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裴子墨,看你今天为了我出面两次,我忍!“嗯,然后?”
“苏念。”
“嗯?”苏念淡淡回应,但愿黑夜里裴子墨看不见她急得想杀人的目光。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裴子墨很随意地问道。
苏念敛了神色,微微低头,“大部分。”
大部分?裴子墨眼睛微眯,笑道:“还记得我吗?”
“嗯,”苏念淡淡答道,“怀王世子。”
何时起他裴子墨在她眼里就剩个怀王世子的称呼了,看来有些事情还得重头来过,甚至是改变。
“苏丞相提起的那幅字画……”裴子墨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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