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我心不大,只能容你(1 / 2)

告诉她?她真的与北漠可汗并无多大关系,甚至也就是才子赛那日的一面之缘而已,北漠可汗能有什么话对她说,苏念都不禁怀疑起这北漠汉子来此真正的目的。“阁下请讲。”

且听听看,也无妨。

北漠汉子防备地看了看梨花木马车的方向,对车辕上那三人显然是有些不放心,苏念观察入微,自然是看得到北漠汉子这明显的对裴子墨和墨寒几人的防备,“你大可放心,他们皆是我的亲人,有什么就说便是了。”

北漠汉子闻言顿了顿,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只是可汗不想要声张而已,看那几人应当都是与苏念极其亲密之人,即便听到大抵应该也是没事的。“可汗只是让小的告知洛华公主一声,不久便会见面,勿念。”

这句话让精明如苏念也是二丈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了,她即便是再失忆一次,也绝不可能和北漠可汗有任何交集的。那这个北漠汉子替北漠可汗代为转告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勿念……勿念什么鬼……她压根就只见过北漠可汗一次,难不成一次就要记在心里?莫名其妙……

墨兰却是动了动唇,可是却又发不出什么声音,带着血的断腕好不容易轻轻触碰到北漠汉子的小腿处,来不及推搡又重重落下,轻微的声响引起了苏念的注意力。

微微低头,淡淡看着狼狈不堪的墨兰,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一个精彩了得,苏念唇角微勾,她说过,惹了她的人大多数不是死了就是生不如死。而如今,墨兰就是那种先生不如死,再一死了之的命运。

默了默,苏念倏然抬眸看着北漠汉子,“北漠可汗当真是削了墨兰姑娘的公主之位?”

“怎会有假,可汗从不说假话。”北漠汉子似乎有些气恼苏念这般质疑他心中伟大的可汗陛下。

苏念悻悻蹙了蹙眉,“那如今,墨兰姑娘成了这副模样,你也不必带回北漠?”

她本来也没想到北漠王室的人会来得那么快,也没有想过墨兰究竟是会死在自己手里,还是拖一段时间才死,亦或者埋骨黄沙下。现在北漠王室来人了,那墨兰究竟何去何从?

北漠汉子闻言笑了笑,好似十分大方地道,“可汗有言明,既然墨兰姑娘对洛华公主如此大不敬,我北漠便不敢再留她,任凭洛华公主处置便是,洛华公主随意,不必担忧我北漠会如何。”

苏念心里划过一抹电流,这北漠可汗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苏念就是觉得,这个北漠可汗说话的方式和处理事情的方法,她熟悉得很……

轻咳两声,苏念定定看着北漠汉子状似无意地问道,“可汗当真是大义灭亲,殊不知这般果敢男子,处理政事的模样又是何样。”

“洛华公主可是感兴趣?”北漠汉子闻言心下一喜,正巧可汗吩咐了他,能将苏念带到驿馆见他一面最好。“小的倒是愿意领洛华公主前往驿馆,早日与洛华公主相见。”

苏念无奈,这北漠可汗到底是何方神圣,本来就是没交集的两条平行线,怎么突然就有一条非得与她交集的感觉。

“为何。为何我要去见你家可汗。”苏念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北漠可汗似敌似友,亲近又疏远,琢磨不透。

北漠汉子似乎感觉到了苏念的不耐烦,连忙摇头,脸上是与刚毅表情不同的惶恐。“洛华公主勿要气恼,可汗并未指明一定要在今日将洛华公主带过去,只是觉着日后不久便会相见,再等些时日也不是不可。”

苏念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怎么感觉这北漠可汗跟她很熟似的,

可是她并不觉得北漠可汗能和自己有多熟……

摇了摇头,想那么多干嘛,到时候东曜宫宴不就可以了,何必浪费时间去纠结那么多可有可无的问题。

转眸看向墨兰,方才只顾着打她有多爽,倒是没怎么顾虑怎么处理现在半死不活的墨兰。绝对不能将墨兰就扔在这里,背南楚子民发现了上报朝廷,那就麻烦了。

毕竟看那样子,这道北漠可汗的圣旨就是只她一人知道的,也就是说,其他国家是没有人知道墨兰已不是北漠公主,在南楚境内发现北漠公主的尸体,说不定还会被重手调查,得不偿失。

微微抬脚踢了踢墨兰的腰,墨兰吃疼,内力游走她本就全身剧痛,再加上苏念这看似轻微实则雪上加霜的一脚,更是无法动弹了。

苏念面容冷冷,她急着赶回东曜,眸中狡黠闪过,苏念抬眸看着那北漠汉子,“既然曾是你北漠公主,不如,后事就由你处理了吧。”

北漠汉子闻言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一袭白裙闪过眼前,哪里还有苏念的身影,只听到余声回荡,“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抬眸望去,苏念步法轻盈迅速,已然回到了梨花木马车车辕上,不知道和那惊绝天下的东曜怀王世子说了什么,两人才缓缓进入马车内。

一名青衣女子与黑衣男子似乎争执了两句,倒也没人生气,也就是青衣女子最后嘟起嘴巴似乎有些气恼的坐下,黑衣男子无奈地看了一眼青衣女子,遂,又拿起小皮鞭,挥打在马背上,梨花木马车随即车轮滚动,朝前而去,在泥土地面留下浅浅的车轮印。

北漠汉子褪去脸上憨憨的傻笑,抬起手,若是苏念在此,定然会发现,这双手是与北漠汉子面容和身材极其不符合的白皙和修长。

只见这只手抬起,至下颚,手指轻捻,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竟是褪成一层人脸皮具,轻轻一掀开,小麦色皮肤不再,露出一张祸国殃民的妖孽俊脸……

方才的北漠汉子一去无影踪,转眼间就成了一白面书生,而且还是有着邪魅众生的俊容雅姿的白面书生……

“北漠汉子”不屑地低头看了看墨兰,只见墨兰目带惊愕地看着那“北漠汉子”,好似看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北漠汉子”十分漠然地看着这个样子的墨兰,好看的唇轻薄吐出淡漠的语言,“惹了她,是你活该。”

墨兰恐惧地摇着头,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已转变的“北漠汉子”,为什么,为什么连他也偏向苏念!

“北漠汉子”丝毫没有再理会墨兰的眼神,只是淡淡抬眸看向那梨花木马车远去的方向,眼底的淡漠化为显而易见的柔情,嘴角微微勾起优雅的弧度,“苏念,我来了。”

……

*

梨花木马车内。

裴子墨与苏念相对而坐。裴子墨手上执着一本书卷,看得格外认真,苏念百无聊赖地坐在另一旁修剪已有些长的指甲。

她不太喜欢留长指甲,一是个人喜好问题,二是,不方便。随便打个架都容易把指甲给掰断了,又疼又无济于事。

苏念着实无聊,不经意地懒懒抬眸就看到裴子墨在十分认真地看着一本新拓印的书卷,不由得愣了愣,商行的账目都未曾见裴子墨这么认真过,今日怎么好像对这本书却是格外认真呢?

“裴子墨,你在做什么啊。”苏念问道。

裴子墨淡淡抬眸瞥了一眼苏念又继而往下看,“看书。”

“……”她当然知道他在看书,问题是他看什么书。

苏念抬手伸过去作势要将裴子墨手中的书拿过来看上几眼,谁料裴子墨察觉后竟不是乖乖送过来,反倒是给藏到了腋下。看着裴子墨这动作,苏念脸色黑了黑,“裴子墨,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裴子墨挑眉反问。

不好看,不好看都能让你堂堂怀王世子看得如此认真?

“不好看那你又为何看得那般入神?”苏念亦是反问裴子墨。

裴子墨闻言淡淡一笑,“你这是在吃味我看书太认真忽略了你?”

“……”鸡同鸭讲的感觉在苏念心里顿时油然而生。

……

裴子墨也觉得玩笑开够了,合上书页,淡淡看着苏念,“这是我们离开东曜这些时日东曜发生的大小事件,如今已境过南楚,在回到东曜之前,我得了解了解不在的这段时日可有何大事发生。”

苏念了然点点头,也是,到南楚加上待在南楚和离开南楚就花费了将近一月,西夏仅仅只待了不过几日,十日不到而已,加上返程,这趟本以为会需要很久的远行也不过花了近三月。

其实,也应该算是青奴一大功劳。

如果不是青奴妥协留下,西夏公主绝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把青河图线索给她和裴子墨,如果就那样没头脑地找,恐怕把整个西夏皇宫翻遍,把西夏翻个地朝天也没用。

“有何重大之事?”苏念看着裴子墨随意扔放在桌面的书卷,淡淡问道。

“暂无。”裴子墨声音轻轻淡淡的,手执一精致瓷杯轻酌茶水。

苏念愣了愣,暂无?暂时没有而已。苏念顿了顿,伸手捻住那书卷的包边,将书拿在手里,随意翻看着,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大事,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苏念甚觉无聊,正要把书放下,却猛地看到“相府嫡女大小姐苏婉”几字,不由得停了下来,继而往下看。“京都城南相府嫡女大小姐苏婉夫婿忽然猝死,苏婉一夜之间成守魂寡妇……”

苏念轻轻挑了重点念出声,不由得挑眉,“苏婉竟然成了寡妇?!这叫没大事?”

裴子墨闻言淡淡一笑,黑曜石般的眸子眸光闪耀,“你又不是不知道,苏婉成寡妇,那是迟早的事。”

苏念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当然知道,可是,也没想到这么快。“我只是没想到苏婉……或者是苏兆成动作这么快,不过成亲几月,半年都未满,就对那男子惨下毒手,也真的是狠得下心。”

“为何狠不下心?都已两月有余,我倒是觉得,依照她平日里的性子,早就应该动手了。”裴子墨眸里波澜浅浅,苏婉什么时候在苏念心里变得那么善良了。

苏念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苏婉不是那么不会审时度势的人,而且苏兆成怎么可能由着苏婉胡来。”

“你往下看。”裴子墨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对苏念淡淡道。

苏念虽疑惑的皱了皱眉,但还是听话的往下看了……看到后面,苏念淡淡无波的眸子里掀起了点点涟漪。“苏兆成……死了?!”

“嗯。”裴子墨反应很平淡。

苏念颤颤放下那本书卷,脑海里不禁浮现那个无往不利的小人得志模样的男人,怎么会死了?虽然不是亲爹,对她也不是极好,苏念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是有了些波澜。

将苏婉杀父成寡和苏婉丧父成遗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苏念忽然就瞪大了眼看着裴子墨。“苏婉把苏兆成杀了,没有苏兆成做阻拦,所以她肆无忌惮的杀了她夫君……”

“兴许。”

裴子墨仍旧是十分淡然,苏念压下心里阵阵涟漪,回想着,苏兆成如果那么容易就被苏婉一个女子,而且还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女儿给杀了……那他早就应该死过几百次了,毕竟百官之首的官位引人遐想同样也是容易得罪人的……

苏念微微闭目沉思,苏兆成死了,苏婉顺利回到相府,二姨娘已因苏婉非自己亲生女儿自愿常伴青灯古佛,苏月是太子侧妃,也就等于说,相府成了苏婉的天下。

将相府搅得一团乱,在她即将回东曜回京都的时候把苏婉推向相府的掌权人好与她作对……得意人,是谁?

苏念将有嫌疑的人都从脑海里过了一遍,还是想不起个所以然来。

半柱香过后,苏念总算是把回京都那日起就接触过的人和事都回想了一遍,最终觉得,最大的怀疑对象是……“裴子墨,你还记得我初回京都不久,你我第一次见面吗。”

“嗯,卖珠宝那家商铺。”裴子墨淡淡道,苏念的事情,他当然都记得。

苏念点点头,“随后我被皇后请人带入宫中,她要强行将我留在凤霞宫过夜之时,你将苏兆成搬出来说话……”

苏念话还没说完,裴子墨就已经懂得苏念的意思,“当时皇后听到苏丞相几字之时的神情,好生怪异。”

苏念点点头,不愧是裴子墨,观察亦是细致入微,“你觉得,如果不是苏婉杀父,即便就是苏婉杀父,那这一切的推动者,会是谁。”

苏念的话让裴子墨不禁微微蹙眉,想了想,竖起两根手指,淡淡看着苏念,“两个人。”

苏念目光带着笑,道,“嗯。哪两个人。”

她也想知道,裴子墨所想的与她想得是不是一样。

裴子墨闻言淡淡一笑,“老皇帝,皇后娘娘。”

对,没错,不过苏念更怀疑是皇后。老皇帝是男人,未必懂得女儿家的心思,也不会相信京城才女苏婉能够做出杀父之事。可偏巧,皇后是女人,貌似还是个与苏兆成有渊源的女人,所以,皇后应该是极其了解苏婉究竟是何心理,会做出什么事来。

或者是说,皇后更明白应该怎么引诱苏婉踏上不归路。

裴子墨漠然看着书卷深蓝色的封面,淡淡道,“兴许,回东曜再查清楚便知。”

“嗯。”

裴子墨大手微微掀起窗帘,看了看车外,天还甚亮,不由得道,“天色竟还这般早。”

苏念却是不以为意地说着另一个话题,“还早?嗯,不过不知道那个北漠可汗的亲使有没有把墨兰抬回去给北漠可汗看到,又或者那个北漠汉子究竟将墨兰带到了何处安葬。”

裴子墨本来还是对苏念的碎碎念十分无感,听到苏念说“安葬”二字,不由得再想到墨兰那模样,裴子墨无奈地推推苏念的脑袋。“安葬?手筋脚筋尽断,公主身份被撤,除了一张脸,她还有什么用。”

“你倒是提醒我了,墨兰的脸我还没有怎么恶搞过呢。”苏念似乎有些懊恼地捶捶额头,引得裴子墨又是一阵轻笑。

“她性子倔又傲,你断了她手筋脚筋,已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和羞辱。”裴子墨淡淡道,虽然并不觉得可惜,不过跟在身边多年,看着也不知该有什么感受。但是他知道,墨寒心里必然是难受的。毕竟相处共事那么多年。

苏念闻言脸色冷了几分,“你很了解她?”

裴子墨忽然觉得苏念有些不对劲,一张小脸清冷得多了几分寒意,“不了解。”

苏念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涩涩的感觉,抓着胸口有些闷闷的,“你们相处这么多年,我又不在,谁知道……”

“吃醋了?”裴子墨闻言淡淡一笑,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净是戏谑。

苏念闻言微微一愣,吃醋?“什么意思?”

“你不喜欢我说墨兰?”裴子墨像一只诱骗羔羊的大灰狼,笑得魅惑人心。

苏念秀眉微蹙,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裴子墨笑了笑,又继而说道,“那如果我说,我与墨兰相处多年……”

“不许说,我不听!”苏念还没等裴子墨把话说完,就抬起手捂住耳朵。

裴子墨看着小女人样子的苏念有些哭笑不得,伸手要将苏念的手拂下,谁知苏念竟还捂得挺紧,稍稍用力将苏念的手拂下,“苏念。”

“干嘛。”苏念微微瞪大眼看着裴子墨。

“我心不大,只够容你。”裴子墨敛了笑意,很认真地跟苏念说道。

苏念心口狠狠震了一下。

“我心不大,只够容你。”

“我心不大,只够容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