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瑞年李从嘉刘彦青三人去了奇芳阁观看秦玉瑶的倾城之舞,今日是秦小姐在金陵的倒数第二日,很多人闻讯赶来,再要错过恐怕就要去汴梁的玉京楼了。京城之中清风楼晚晴楼奇芳阁向来鼎足而三,但观此次秦玉瑶连去晚晴奇芳二处,似乎两家有联起手来对抗清风的意思,但无论他们之间如何争斗,受益的还是那些客人。
李从嘉对于奇芳阁最深的印象就在一道小吃,鸡汁回卤干!这是他后世最喜欢的吃的食品之一,而在此时的唐都金陵就显得更加原汁原味,那些母鸡都是人工喂养,不含任何合成饲料、激素与添加剂,绿色纯天然,浓稠的鸡汤浸透香甜的卤干,绝对是人间美味。
在京城之中,鍾大少爷去哪儿也不会缺少上好的包间,哪怕没有提前预定都会有人相让,今天也不例外,虽然奇芳阁人满为患热闹非凡,但城中最大布庄彩云轩的老板丁百万闻听是锺少爷前来立刻将顶层的包间让了出来,美人歌舞可以再观,得罪对方万万不能。
奇芳阁中宾朋满座,此时在皇宫的养心殿内也是重臣云集,不过一边是气氛热烈,一边则颇有些愁云惨雾的意思!龙椅之上的保大皇帝李璟就是一副愁容,后周虽然表面上客气的送回了燕敬权可郭威手书之中的一句“助纣为虐”却让他坐立不安,此时对方大将高怀德赵匡胤等人更在徐州集聚士卒,搬运粮草,似有南下江淮之意。
自李璟而下,燕王李景遂,威国公宋齐丘,太师锺云,兵部尚书韩熙载,大学士冯延巳高越等人亦皆是默然肃立表情严肃,当然这未必是每个人都和李璟一样的忧愁心情,只是皇上如此神情,臣子自然要以君之忧为忧愁,察言观色之道可是自古以来的必然之法。
可能殿中唯一还能保持从容之态的便是那位站在燕王李景遂下首腰板挺得笔直的鬓发斑白之将,看上去约莫五十余岁年纪,可精气神依旧不输壮年,正是大唐的两朝重将现任清淮节度使镇远将军的刘仁赡,也是六皇子李从嘉伴读刘彦青之父,此番郭威遣人送回燕敬权,李璟暗自派人秘传老将军回京议事,之所以秘传乃惧后周之军。
“众卿,那郭威信中言语已隐隐有威胁之意,此番高怀德赵匡胤等辈又在徐州之处操练人马,大周军精更兼战将众多,慕容彦十数万大军十日之内便土崩瓦解,我大唐在江淮之处不过七八万人马,还有不少乃老弱,此番伐楚虽是功成亦损耗不小,倘若大周真的提病来取江淮该怎生是好?江淮一丢金陵便失屏障啊!”局面如此沉闷也不是个办法,说到底还是要李璟来打开局面,听他言语之中很是畏惧大周军力,假如李从嘉在此一定会想父皇的迁都从此时就埋下了。
放在往常皇上如此一问最先回答的肯定是威国公宋齐丘,不过近日他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沉思之状,丝毫没有出言之态。其实心中明镜一般,李璟没有出言斥责他已然是够厚道了,说到底当日就是他一力主张出兵才会导致今日之败,此时说什么好了,一个不对反而内外不是人,老国公为官多年深谙其中三味,自是会有人回答的。
说实话此次大周平叛一仗的确打的干净漂亮,此前谁会想到慕容彦能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郭威及手下诸将与此一战展现出了极高的战术素养和指挥能力,加上周军精锐的战力确是令人畏惧,这样的周军假如携平叛之威南下,大唐能当得住吗?更遑论此时还有南汉在后虎视眈眈,兵戈一起他必然偷袭唐军后路,一旦陷入两线作战大唐可谓危矣,宋齐丘就错在小看了郭威而高看了燕敬权。
“陛下,此次郭威虽是成功平乱,安定人心,可毕竟大周新建更需安民,兵者之事想是不得已为之,况且慕容彦虽败亦不能改契丹北汉对其敌对之心,此时或因其士气旺盛而有隐忍可一旦被其窥得机会亦不会坐视,以我观之那高怀德赵匡胤等辈与徐州之举不外试探我军虚实而已,当不会冒进,陛下仍可采远交之法结好契丹,江淮一带这全力戒备便可。”此时终究还是太师锺云首先出言道。
“太师之言朕心中亦知,可此次我方出兵相助慕容彦,契丹与北汉却无半点动作,坐视其十几万大军烟消云散,似这般朕岂能将我大唐之地寄望于此。太师也言高赵二将屯兵徐州有试探之意,而我若是全力戒备江淮岂不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听了锺云之言,李璟面上愁容并未散去,沉吟片刻之后还是摇了摇头言道。
皇上此言虽然未免有些示弱但毕竟有所道理,锺云一时再难进言,倒是兵部尚书韩熙载看得清楚,并非契丹北汉没有动作而是根本来不及有所动作,就算是他之前就料定慕容彦必败也没有想到如此之快,而眼下陛下已然为大周的军势所慑,就算大周没有南下之意也会杯弓蛇影,但想要按他之心却不能如此相劝,计将安出了?
“皇上,老臣麾下还有数万精锐,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论及用兵老臣也未必怕了赵匡胤与高怀德,大周士卒虽精终是缺少水军,江淮一带水网纵横,我军以长击短大有所为,只是……”看见皇上如此,老将军刘仁赡奋然道,他与太师锺云不同,纯粹从军事角度出发,大唐在江淮一带未必没有与周军一战之力,但必须解决一事。
“将军有何言尽管说之,朕当倾听。”到底是武将,刘仁赡之言听得李璟总算是振作了一些,不过听他言犹未尽不禁立刻问道。
“方才言及赵高二将与徐州屯兵之事对我江淮军心民意极有所损,因此欲要抗敌必先安军民之心,老臣自问无此威望,还望陛下派人前往才是,倘若此事无忧,老臣必能为陛下稳守江淮!”刘仁赡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这亦是他赶回金陵的目的之一,军心不振人心惶惶如何为战?不过看看李璟一副不振的样子也知道为何事会至此。
“哦,那依老将军所言,何人前往最为合适?”李璟问道。
“此事还要请陛下和各位大臣斟酌。”刘仁赡心道皇上你最合适,假如现在你往江淮走一趟保证可以安定军心民情,不过此事看样子也只能想想了,李璟可不是一个马背上的皇帝。
“嗯,老将军所言却是开我等愚鲁,陛下以当下之情确如刘将军之言,这前往江淮之人须有安定人心之能,声望绝不能低,且更以皇族之人为宜,臣推荐一人,若此人去不但可安江淮人心,还能让大周知我南唐并无兴兵之意,收一举二得之效。”听了刘仁赡之言李璟遍视群臣,片刻之后韩熙载却是心中一动,上前言道。
“哦,那是何人?韩尚书快快言来。”李璟一听此事方才稍有喜色,急忙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