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雷厉风行,淮王也是说干就干,由于之前挤压的虚寒二气较多,一个晚上的时间想要清理干净并不可能,不是他做不到而是李璟的身体难以承受,原本在李从嘉的考虑之中最为稳妥的方案是三天,可随着李景遂的强势表现却不得不要压缩在两天之内,否则就有可能生变,并非完全是把握形势不准,而是这个度的确难以控制。
“王爷,今晚可是身体有所不适?不如先去休息片刻,老奴在这里看着。”运用养龙诀真气消化李璟体内的虚寒二气是一件极费体力的工作,前几日李从嘉又要造成这种局面来激化燕王吴王之间的矛盾,因此今晚就显得很是辛苦了,看着淮王在李璟床前满头大汗的样子张公公不由上前关心的言道,想来王爷这些天是太过辛苦了。
“没事的张公公,听周先生说父皇这两日极为关键,我一定要陪着他等到陆神医前来。”李从嘉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露出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无恙,今天的进度是绝不能被耽误的,他一定要将父皇体内的病症消减到一定程度,以利于明晚自己的一蹴而就。
“哎~陛下这病却是苦了皇后与王爷了。”张公公点了点头轻声叹道,此话也的确是言出由衷,自从四日之前皇后就在佛堂之中为丈夫祈福,除了每日晚间来一趟暖阁查看病情之外几乎足不出户,而淮王就更是如此,一开始还会出宫走一走,这几天更是寸步不离了。相比而言李弘冀与李景遂来的次数便少的多了。岂能不心中感慨?
“母后为人妻。从嘉为人子为人臣皆是该尽的本分,唯求老天可以体谅这片诚心,让父皇的病情早日好转,则再大的辛苦从嘉也会甘之如饴。”李从嘉闻言正色道,所言亦确实是心中所想,李璟是不能驾崩的,至少眼下不能,那将会彻底打乱他所有的计划。
“快去给王爷弄碗参茶来。再叫厨房仔细备些宵夜,哎~王爷在此还是老奴亲自去吧。”这句话倘若李从嘉一到金陵就说保不齐还有人会以为他是在故作姿态,可此时言之却是令人心服口服,如今宫中府中提起淮王谁不赞赏他的孝道?张公公对之更是另眼相看,他恐怕也是除了锺皇后李从嘉之外最不希望李璟出事的第三人了。
“劳烦公公了。”李从嘉微笑颔首道,张公公去再好也不过了,自己正好能够全心全意的为父皇祛除病根,此事他只能做却是不能让任何知晓其中原因的,哪怕是表哥锺瑞年与心腹黄慎王耀飞,反正自己现在是天天如此已经不会引起怀疑。至于李璟若是能够在陆九指到达之前也很好解释,母后的祈福感动上苍。李从嘉甚至连自己的功劳都会只字不提,他做的事别人已经看在眼中,提不提并无大碍。
“殿下客气了。”张公公说完便转身出了暖阁往御膳房而去,少了心思的李从嘉聚精会神运起养龙诀真气消解父皇体内的二气,这一下速度果然快了不少,自己体内的真气经过这许多天的摸索也找到了更多对付二气的方法,不过小半个时辰李璟已经有了一次排便。
在那些宫女和内臣的眼中淮王俨然就是天下少有的大孝子,这些脏活累活竟也不要他们动手,在那阵恶臭之中他还能仔细观察,脸上并无任何厌恶的表情,如此的孝道老天当真应该开眼让陛下苏醒。
其实宫女和内臣们心中的这些脏活累活对李从嘉而言还真算不了什么,养父肖天龙到了弥留之际的时候只会比现在的李璟更难伺候,可当时李从嘉也是毫不嫌弃,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都放下了公司几个重要的项目,就是这一点父亲的那些老兄弟及朋友们提起毅少谁不伸出大拇指?而在当下这种观察更有利与掌握李璟的病情。
根据这些天的观察李从嘉知道李璟此时的排泄绝不是坏事,黑绿色的颜色也是寒气出体的表征,随着虚寒二气的不断消减颜色会变得越来越浅,那就是好转的表现了。眼下在更进一步之前他还有一件要事得做,就是用养龙诀真气润和李璟的经脉内脏,消减虚寒之气对它们是会有所影响的,想要有更好的效果这个步骤便不能避免。
“殿下来用点,还是到外间来用吧。”半个多时辰之后张公公亲自端着夜宵进了暖阁,刚要出言却是鼻尖翕动了几下,虽然刚才李从嘉有下令稍稍打开窗户通风,但那阵气味却还有着残留,张公公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下便招呼淮王到外间的客堂中用餐。
“我这儿还真有些饿了,公公,还有吗?”托盘之中放着的是一碗参汤一碗莲子羹和些许精米饭加上几个小菜,热腾腾香喷喷的令人食指大动,若是放在平时李从嘉凑乎一下倒也够了,可此时却是不同,他很需要补充自己的能量,因此虽是赦然却也顾不得了。
“有有有,快去通传御膳房多送些饭菜来。走快一点,没眼力见的东西。”看着淮王一头汗渍面露倦容的样子张公公都有些心疼的感觉,连声吩咐道,见王全海走的慢了还在他股上踢了一脚,后者不敢呼痛,捂着痛楚一溜烟的便去了,对张公公他还有着自然的畏惧。
“这些小子王爷要是不满意随时和老奴说。”看着王全海出门张公公还不忘再对李从嘉言道,后宫内臣这位公公一言可决生死。
“呵呵,想来是夜深乏了,年少之人本就觉多,平日还是很机灵的,公公调教的好。”李从嘉微微一笑轻松的道,这两个小子办事还是不错的,只不过现在的他还真有点不太习惯内臣伺候自己。
“殿下就是心善,这些东西也是不能惯的,你们也都给我听好了。王爷要是不满意回到敬事房就给我去杂役处!”张公公言道。随即又是环顾几个内臣。主管太监的威势此时也是显露无遗。
李从嘉点点头开始闷头吃饭,暖阁里的几个内臣听了可都是心中一凛,尤其是方明,想起当日在杂役处抬出的那几个骨瘦如柴的尸体小腿都要打起颤来,这杂役处可不是什么好去处,苦活累活就不提了,主管太监稍稍用些心意你就得苦到死,明着打杀有时候还有顾忌。但活生生的整治致死每年都有不少,尤其是被主子退回来的。
被张公公踢了一脚这下王全海来回的可快,不一会又是一盒饭菜被送了过来,要不是皇后娘娘的毓秀宫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御膳房的管事闻听张公公发火都想过来了,这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
甩开腮帮子吃了个饱,到外院转了几圈消消食,李从嘉继续回到暖阁进行他的治病大业,这一次维持的时间更长,待到雄鸡唱晓之时李璟又有一次。这一回果然要比前次淡了许多。而经此一夜他体内的虚寒二气也被李从嘉的养龙诀真气压制了许多,今晚就可将之消减的七七八八了。此时我们的六皇子是第一次真的犯困了,等到母后前来探望之后他便往南厢房休息,一夜下来真气运转不停损耗可不小。
这一觉李从嘉睡的可是十分瓷实,也不知睡了多少时间耳边却听得有人唤他,睁开双眼却见是王全海站在自己的床前,面上则是一脸的惶恐之色,李从嘉见状就是一个机灵,他睡下之前是详细叮嘱过父皇有了什么或是宫中有了动静都要立刻唤醒他,却不知是何事?
“王爷、王爷、皇后娘娘急诏。”见李从嘉睁开了眼睛却还是颇为茫然的看着自己,王全海稍稍有些结巴的说道。
“皇后娘娘急诏你还这么小声音?下次记得大一些,我不会吃了你。”李从嘉急忙穿衣下床口中还不忘说道,王全海那一脸的惶恐估计一般是为了皇后喊得急,另一半则是怕吵醒了自己会惹得不快,昨天张公公那句话那句话的杀伤力可是很大的,简直是噤若寒蝉。
“知道了,知道了。”好在李从嘉还算是和颜悦色,王全海这里也赶忙给淮王拿来衣帽,那边方明则是打来了净面的热水。
稍作漱洗李从嘉便一路小跑的去了毓秀宫,进得内堂他便是眼中一亮,随即又是心中一凛,母后今日是一身正规之极的打扮,印象中以往都是要到皇族盛大的典礼或是祭祖之时她才会做如此打扮,今日这一不是节日二无什么重要人物接见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重光,你大哥昨晚可曾找过你?”不等李从嘉上前见礼锺皇后已然沉声问道,此时言语之中已然极具威势,再不是慈母心形状。
“回禀母后,昨日一早皇兄来探望父皇之后便去了母后那里,接着就应该是朝议,除了表哥和母后以及张公公等一直在父皇房内之人并无人前来。”李从嘉闻言正色躬身一礼方才答道,眼光可不敢在母后面上乱瞧,心中细细将昨日诸事回忆一番并无缺漏方才稍安。
“我且问你,是不是你与你大哥说起的要往城外迎接陆神医?”锺皇后神色不变又再问道。
“回禀母后,此事是……当时大哥还曾劝孩儿不必如此为之,但昨日又说起还是担心父皇,且由大哥前去更为稳妥。”李从嘉心道李弘冀你还真是什么话都在母后面前说,这岂有成了我的不是了?不过皇后问话在前他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亦将详细说了一遍。
“哎~怎生如此沉不住气,我怎么就生了你们两个没用的。”李从嘉出言之时锺皇后是双目如电,此时方才摇头叹道。
李从嘉闻言又是深躬为礼:“母后如此说话定是孩儿又犯了什么过错,请母后明示,儿臣定当改之。”那句沉不住气显然不是说自己的,难道大哥有了什么动静不成?否则母后怎会如此。
“汝乃皇子,非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孝子,你父皇辛辛苦苦维持大唐江山,寄托了多少心血,尔最大的孝道不是在床前伺候,而是以国事为重,来啊,摆架养心殿,本宫倒要看看退人有多大的气量,重光你随我去。”锺皇后少见的疾颜令色将李从嘉训斥了一番,随即才吩咐众人起行,竟是要李从嘉陪同往养心殿而去。
“母后息怒,儿臣知道,儿臣一切遵照母后吩咐便是。”见皇后欲要起身李从嘉急忙上前相扶,口中则是一叠声的言道,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养心殿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且与吴王李弘冀有关,事态想必还很是严重,否则母后断不会如此,今日这一趟他是定要走了。
“大丈夫心怀天下腹有雄才,岂能人云亦云,回来本宫再与你说。”锺皇后依然是玉容冰寒,但好在没有拒绝李从嘉的搀扶。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一定心怀天下。”现在除了顺着锺皇后去说李从嘉也无他法,因为现在他根本不知道养心殿发生了什么,不过看母后的样子和她方才的言语一个想法却是呼之欲出,难不成在燕王宣布宵禁之后我那大皇兄闯出城去?以眼下形势却是大有可能。
自己担心皇太弟到了必要时刻能让李璟人为的长眠不醒,那么李弘冀担心的还要更为严重,便是自己的性命,皇族之间自相残杀在历史上根本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他还不是淮王李从嘉,大唐皇族之中也只有他能威胁到燕王的位置,有此想法绝对不出奇。
不知为何李从嘉此时的脑海之中忽然又闪现出那副画来,一群内臣跪在床边,一蟒袍玉带之辈正在掐着床上身穿龙袍之人,难不成预言真的要发生?李景遂李璟与画中二人的地位何其相似?
“皇后懿旨,摆架养心殿。”张公公的声音打断了李从嘉的思绪,当下只得快步跟上母后的凤辇往大殿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