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岚一脸苦笑的将折子递给楚衡。果然,自己是一点事都不想瞒着她,为了她。真是肝脑涂地做什么都行。
想起自从跟楚衡回宫之后,自己的改变,江岚都觉得心惊。往日他从不理会朝政,可他现在知道江岚不会喜欢一个玩忽职守的君王。所以日日批着折子到后半夜。
往日他三五天就会偷溜出宫去,挥霍无度纵马游街。可现在他恨不得每日守着楚衡,哪里也不去。
往日他受不了别人半点气,若是有大臣跟他对着唱反调,他便是不拿那人问罪。也会偷偷给他下个绊子,胖揍一顿是小的。可现在他可以坐在御书房里听着左相右相各种埋怨申敕,还耐着性子一脸谦虚应对。
日光倾城。照的竹楼里亮堂堂的,冬雪在门外。一室的暖。
江岚坐在软榻边儿上看着楚衡,楚衡则拿着折子低头读着。
“世子爷的尸体之所以蹊跷,是因为被人换过了,现在躺在棺材里面的根本不是世子爷。”楚衡将奏折递给江岚:“还有最后一条,大夫人失踪,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江岚接过奏折,随手将奏折放到一旁。
“没什么。”楚衡眼神闪烁了一下。她不能告诉江岚,大夫人怕是被藤王抓走了,藤王要用大夫人的血给王妃换血,驱除行尸虫卵。这事她若是对江岚说了,江岚必然会问藤王为何要用大夫人的血换血,那就会扯出皇太后逃跑的事,到时候江岚也会猜到,给藤王出主意抓走皇太后,还要放尽皇太后血的人是她楚衡。
这可是杀母的仇,虽然没杀成……
“你又有事瞒着朕。”江岚叹了口气:“得,朕也不问了,你的药该煎好了,我去让人给你端过来。”
江岚出了竹楼,楚衡这才长出一口气,透过窗户看着江岚往外头,楚衡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他对我这般好,我却在设计杀害他的母亲。”
“可若不这样做,杀父之仇又如何能报。”
楚衡从软榻上走下来,因为还发着低烧,身子软绵无力,只得一路扒着桌案书架扶着墙,走到了竹楼后面的藏书楼内。
“蛊人……”楚衡站在书架前打量着,最后挑了一摞书放在地上,席地而坐挨个翻了起来:“一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转眼过了三日,楚衡的伤风也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可以在院子里走动了。这天晚上,江岚刚带着批完的奏折离开无妄殿回他自己的寝宫,芙白便找上们来。
“楚姑娘,蒙蝉儿被杀一事已有结论,蒙蝉儿发丧,蒙青下了大牢,左相因为教女无妨祸乱宫廷被罚了半年俸禄。”芙白提着灯笼站在院子里,眼睛内都是笑。
“你怎么了?”楚衡看着芙白:“感觉你好像如释重负的样子。”
芙白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收起了笑容,低头恭敬的说道:“没,楚姑娘多虑了。”
楚衡蹙了蹙眉,也不耐烦多问。
芙白低头想了一会,又突然开口:“那日蒙青逃走,是找了安总管帮她,两人假传圣旨借着查太后失踪的由头,由着养心殿下的地道逃出宫去,可惜没跑多远就被人抓了。”
楚衡点了点头。
芙白又说道:“奴婢将安总管跟蒙青有染的事告诉了左相,左相怕流出丑闻,就派人将安总管杀了。而蒙青因为下了地牢,左相管不了牢里的,便求了皇上……”
“他求皇上什么了?”
“赐一跟白绫,让蒙青在牢中自尽。”
楚衡蹙了蹙眉头:“蒙青和安总管这两人,你与谁有仇?”
芙白咬了咬嘴唇,楚衡静静的看着她。
芙蓉半晌才开口说道:“安总管。”
“那除了安总管你还有别的仇人么?”
“芙白的仇人有很多。”芙白脸色笑得凄惨:“可这些仇大多芙白已经报了,唯余一人,确是想报仇也力所不能及。”
楚衡蹙眉看着芙白:“是谁?”
“皇太后。”
楚衡丝毫不见意外,她只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晓得了。”
芙白冲着楚衡作揖,转身离开了无妄殿。走出了竹林,她回头看。绿色的竹林郁郁葱葱,竹子上还顶着雪,绿白相间,头顶上还撒着银白的月光。
“这地方真美。”芙白嘴巴抿成了一条线,眼底的光却越来越亮:“果然,皇太后苏莫心追杀了楚衡四年,而楚衡一旦翻了身,也必然不会放过她苏莫心。”
“若是借着楚衡的力,我也许可以亲手将刀子捅在皇太后的心窝子上。”
芙白声音低不可闻,就似夜里的呓语,她说完话,转身又踏着雪披着月色,往慈宁宫走去。
第二日中午,白家少主白甄入宫。皇上设宴款待,席上宾主尽欢,等宴席散了,白甄到御花园散步,走着走着出了御花园走入了无妄竹林。
楚衡正裹着厚厚的棉衣,坐在竹楼前摆着棋。楚衡一向不善下棋,可她知道白甄喜欢下棋。
“你在等我?”白甄咳嗽了两声,在楚衡对面的位置坐下,一张苍白的脸带着淡淡的笑:“上次你不辞而别,可真是不礼貌。”
“是你无礼在先,对待无礼的人何须礼貌。”楚衡将盘上黑白子分开,倒入玉石棋盒,将白子推给了白甄:“手谈一盘。”
“算了吧。”白甄把棋子又推了回来:“我知你棋艺滥的惊人,况且我的身体也不好,不适合在这冰天雪地里坐着,咱们不如进屋喝杯热茶,慢慢说咱们的事。”
“白少主,你瞧我今儿都把棋盘搬到院子里来了,你也该明白,我那竹楼你是进不去的。”
“呦?”白甄闻言眼睛亮了一下:“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我所求的羊皮卷就在这竹楼里?”
楚衡闻言愣了一下,这白甄什么意思,羊皮卷不是已经被他拿走了么?
不对,拿走羊皮卷的是姬城,那这么说,姬城没有把羊皮卷给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