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衡吐血的状况更严重了,但她还是撑着身子,去了江堤。阳光洒在大江上,波光粼粼。江岚和楚衡坐在江边的大石头上。江岚静静的看着江水,楚衡则在一旁低头看着手里的堪舆图。
“皇上,往西二十里。有一处浅流地带,多暗礁,船过则易触礁。江匪的大船不会往那边去,皇上可以几个高手。用扁舟将皇太后从藤城中救出来。”楚衡将堪舆图平放在腿上,用手指了浅流地带的位置:“明日夜里。无月无星,凌晨还会升起大雾,我们派人趁着夜色去藤城,再借着大雾将扁舟划回来。不会被人发现的。”
楚衡又伸手入怀,从兜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来:“这里是鱼喜,划船去藤城的时候让人将这鱼喜撒入江中。等回来的时候,就能看到成排的鱼沿着这鱼喜欢腾跳跃。顺着鱼群走,便是大雾天,也不会迷路。”
江岚看着江水不说话。
楚衡说了两句,便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将堪舆图收了起来,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的坐在江岚边儿上,跟他一起看着江水。
过了好一会,江岚扭头问楚衡:“冷么?冷的话我们回去吧。”
楚衡摇了摇头:“我在想,小时候我问我爹,这世上真的有神灵么?”
“朕知道,当时楚叔说这世上有神灵。”江岚一脸心疼的看着楚衡:“若上天有灵,不该让你受这份罪。”
“真的有神灵么?”楚衡声音空旷飘渺,眼中带着一丝化不掉的哀伤:“我问爹,若是有神灵,我为何从来没见过他们。”
“楚叔叔怎么回答的?”
楚衡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带着一丝回忆的甜:“我爹说,神灵要等将死的时候,才能看到。”
话说完,楚衡扭头看向江岚,眼中的光晦暗带着些不甘:“皇上,衡儿快死了,可衡儿为什么还是看不到神灵。”
“……”江岚半晌无语,他望着楚衡的眼神满满是悲恸,不知道该怎么答楚衡的话,他只能伸手将楚衡揽入怀中。
就在这时,年达小跑了过来,冲着江岚低声禀报道:“白家来人了,是白甄的母亲白媛媛。”
“白家的人?”江岚眼底有怒气闪过:“她来做什么?”
“她说她有要事要禀告皇上。”
“将她关起来!”江岚冷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候,原本规规矩矩坐在石头上的楚衡忽然身子一歪,倒了下去。江岚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抱起楚衡。
“传御医!”
江岚抱着楚衡往营帐方向跑去。
驻地中间,有一间守卫森严的帐子。白媛媛此刻就被关在这帐子里,她坐立难安,不时的便掀开帐子的帘子往外看。
“白夫人。”左相打皇上营帐的方向走了过来,他入了帐子,便见到白媛媛一脸烦躁的在屋子内踱步:“白夫人,皇上这会儿实在脱不开身,不便见您。”
“不行,左相大人,你可一定得让皇上见我!”白夫人伸手入怀,抽出一打银票来,直接塞进了左相大人的手里:“这事太大了,我必须马上见皇上。”
左相嘴角抽了抽,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打银票,这么老些,怎么也得有个五六万两啊。
“白夫人,不是老臣不帮忙,实在是……”左相肉疼的把银票又还给了白夫人:“无妄病了,皇上在照顾她。”
“无妄病了?”白媛媛皱了皱眉头:“您说的是楚衡那丫头?”
“是。”左相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皇上这两天茶不思饭不想,就琢磨着怎么给楚衡治病呢,军营里的御医不够用,又派人回京快马请的御医。”
“可……”白媛媛皱了皱眉头,转身在椅子上坐下了。
左相这才发现白媛媛眼睛肿的厉害,眼底下也都是青黛之色:“白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我瞧您这精神头不大足啊……”
白媛媛以手扶着额头:“唉,冤孽啊。”
“白夫人?到底是怎么了,您跟老臣说说?”左相见状,便在白夫人边儿上的椅子上坐下了,又转头吩咐人上茶。
白媛媛沉默了一会,才幽幽开了口:“我儿子,白甄他……去世了。”
“什么?”左相愣了一下,随后他身子往椅子上一口,脸色也严肃了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六日前,我儿子被奸人所骗,遗失了凤落之毒,而那奸人,正是用这种毒,加害了我儿子……”白媛媛垂头痛哭,双肩微微耸动。
“那奸人是谁?左相将头探到了白夫人身前,一张满是褶皱的脸冲着白夫人,他略昏黄的眸子一闪不闪的看着白夫人:“那奸人总不会是藤王世子姬城吧?”
“正是他!”白夫人猛地抬头,眸子中布满血丝:“姬城害了我儿子还不够,还要加害皇上!”
左相闻言直起了身子,望着白夫人的视线中满是疑惑和不信:“你该不会是来放烟雾弹的吧。”
“相国大人何出此言?”白媛媛一脸不解:“我白家千年世家传承,且从不问朝堂政事,我来此地放何烟雾弹?!”
“这就不得而知了。”左相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踱步往外走去:“白夫人说的事,老臣会派人去查,若是夫人所言属实,老臣自然会禀明圣上,若是夫人所言有假……”左相叹了口气,掀起帐子走了出去。
“左相大人?”白媛媛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快走了两步,跟着左相出了帐子门,可帐子门口的卫兵直接将白媛媛拦住了。
“夫人就在这帐子中好好休息,若是皇上有空召见夫人,老臣再来寻夫人。”左相说完就要走。
白媛媛情急之下冲着相国吼道:“烦劳相国转告皇上,有人要对他下毒,毒物是一根银针!”
左相国闻言皱了皱眉头,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白媛媛见左相走了,便只得跺了跺脚,一脸愤恨的进了营帐。
白媛媛刚进营帐,抬眼便瞧见主座上坐着一个浑身穿着黑色裘皮衣的男人。
男人脸色苍白,眸子凛冽,五官棱角分明,明明是一副虚弱的要死的模样,却凭的让人感觉出十二分的杀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