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一直不明白,如果被掳走的只有那些流浪的孩子,不引人注意,这完全可以理解,没有傻瓜会希望自己的犯罪被公布于天下,即使是莫里亚蒂这样的幕后黑手也不会如此狂妄。”
“但掳走有钱人家的孩子,无疑是得罪了所有伦敦的上层圈子,这么做的好处在哪?……我想来想去,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对方的背景足够强大,它拿捏着这么多有身份的孩子生命安危,那么即使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知道了些什么,也是不敢告诉警察的——如同威廉的妈妈菲欧娜,你还记得吗,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这位菲欧娜女士表现出了对自己孩子的关心和担忧,之后呢……过了这么久,威廉仍然没有找到,可她有再提到过这个问题吗?”
诺拉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极为沉重起来,低声道,“据我所知……没有。”没有告诉任何人,没有报警,没有请私家侦探……一如她自己的孩子没有失踪过一般沉默安静。
就像有人给她按下了某个致命的静音键。
麦克罗夫特也反应了过来,破天荒地皱起眉头来,思索不语。
“各位,都仔细想一想,在伦敦,究竟谁有这么大的家世和能力,能够让几乎大部分有钱人家对于一件几乎不可原谅的罪恶却保持沉默?”
“请问,大英帝国,最有权势的人到底是谁?”
“那些孩子,除了作为人质,他们还会被用来干什么?”
最后,福尔摩斯平静地作出结论,“您认为呢,夫人?”
首相夫人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你的意思是,夏洛克,罗伯特他……”
“首相府里可不只是首相和您住的地方。”福尔摩斯提醒。
就像他们之前在地图上找到的线索一样,每一个指示都表明了关键人物就在这里,可并不代表幕后黑手就是首相大人。
“你是说……”夫人喃喃,“亚科……?”
还没等福尔摩斯回答,夫人自己就摇了摇头,否定道,“不……这不可能……亚科很早就成为了我和罗伯特的医生,甚至在他当上首相之前——他是我们最忠诚的朋友之一,他不可能会——”
“霍克家族,”福尔摩斯只是不急不缓地说,每一句话都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令人难以反驳,“伦敦最古老的贵族之一,当家人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侯爵,先祖无一不有钱有势,是最早进入议院的家族之一。在光荣革命以后,它变得沉寂下去,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霍克家族世代都有人从医,大家都称呼他们‘疯子’,‘丧失人性的医生’,因为许多被证明的消息里,霍克家族的人酷爱拿活生生的人做危险实验,但没有人可以用雷霆手段去制裁,因为没有人拿到一锤定音的证据,是吗?”
首相夫人皱着细细的眉头,不语。
福尔摩斯顿了几秒,语气变得和缓下去,很平静地询问,“夫人,请问,您和首相是什么时候聘请这位亚科·霍克先生来做你们的私人医生?”
“那是八年前的事了……”夫人低声回答,“在七七年,亚科从牛津大学毕业,罗伯特也是牛津的老学生了。我记得那一天他有空回牛津拜访一位他的老师,那位老师给他推荐了亚科,说他是近十年来他所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医科学生……”
“他的确如此,在我们认识的这几年中,他帮助了我们很多——”
“也就是说,”福尔摩斯接话道,“每一个在首相府工作的人,都对亚科·霍克先生十分熟悉,也十分放心,是这样吗?”
夫人皱了皱眉,不得不承认,“是的,可——”
“甚至他还有进入首相书房的权利?”福尔摩斯提起刚才的场景。
“……并非如此。方才他只是来拿罗伯特的病历,到了他这个年纪,难免就有一些身体毛病……”
“但他有许多待在首相书房的机会,是吗?”福尔摩斯目光犀利极了。
这下夫人再也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为好友辩护了,她面色不安地吸了口气,“……是的,福尔摩斯先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亚科会和像莫里亚蒂那样的人做出这种事,我了解他——”
“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终于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大活人存在,“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注意到莫里亚蒂,是在什么时候吗?”
麦克罗夫特看着夫人微微沮丧的侧脸,顿了几秒,低声回答,“一八七七年……八年前。”
夫人顿时就愣住了。
“一八七七年……”福尔摩斯微微一笑,“多么巧……这可真是一个意义重大的年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