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疯子！”

花知婉板着脸，语气瞬间变得不友善：“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呵，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宁柔冷哼一声：“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和你同一战线的。”

她没有任何依据地重复了这一句，考虑到隔墙有耳，她没法向她具体说明。

“兰戎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不觉得自己跟你同一战线。”花知婉护短地反驳道。

——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孩被人在背后打了一拳，那人打完不肯道歉、不说乱打人的原因，还非拉着她一起下水。

“丸大大啊，你既不了解兰戎，也不了解自己。”

被关在这个又潮又阴的水牢久了，宁柔整个人都变得冲动易怒。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老鼠，身体脏兮兮又皱巴巴的，吃下去的食物都像流质的呕吐物。

阴狗愿意帮她把花知婉叫来分明有蹊跷，魔教不知道多少人正暗暗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而眼前这个唯一可以对抗兰戎的救命稻草，竟然对魔头表现出来的纯良深信不疑……要是不能说服她，自己可就惨了。

宁柔咽了口口水，努力保持头脑冷静，用极为小的声音地说道：“我指的同一战线是，我们不属于这里，我们都想回去。”

——回、去？

花知婉因为这两个字发了会儿愣。

“怎么，连你想回去都不敢承认？”

因着她脸上的呆滞，宁柔抓着头发，再度狂躁起来：“我看过的穿书小说千千万万，没有一个主角像你混得这么糟的。”

“你有电脑，先不说用电脑创立一个it教，成为it之母推动异世界的科技发展；也不说电脑能在线搜索各种诗歌、典故、设计图、歌曲，这些丰富的知识足以让你攻占玛丽苏界；你他妈能决定世界走向啊，你给自己疯狂开后宫，称霸世界都没人拦得住……给你这么厉害的金手指，你全给别人用了。”

她加快语速，黑洞洞的眼睛直视着花知婉。

“我说的这些你也不是想不到吧？为什么不去做呢，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想参与这个世界，你在这里没有归属感，你本质上就是想回去的。”

——宁柔的话没有错，一个字都没有错。

——可是，说不上原因，她并不同意她的话。

花知婉抿紧双唇，意识到自己将要处理的事情相当棘手：“关于电脑的事你从何而知？又知道了多少？”

“电脑的事？天呐，你还在警觉我！是是，我看到了你满格的电源和满格的信号，还有一小部分的文档，而你深深信赖的那个人，他看到的、知道的、能做的，可比我多多了。”

这会儿的宁柔已经掩不住过激的情绪了，她爬高了，抓着离花知婉最近的铁栏，试图握住她的手。

“丸大大，直面你也想回去的事实吧！我对十年前绑走你的那件事道歉。我们回去好不好，你带我一起回去吧。这个世界杀人不犯法，稍有不慎就命丧黄泉；就算遇上了真爱，最后还是要接受一夫多妻……这种畸形社会根本不适合我们啊！”

听完这段话的一瞬间，花知婉突然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宁柔长篇大论，试图说服她一起回去。

但她脑子里却在不断地想，使劲地想：看到电脑是什么意思？兰戎知道了什么？

——偏离重点、不合时宜。

——恰似每一个恋爱了就会变笨的蠢货。

“对不起，我并不能完全决定世界走向……”

“其实，刚穿来我就已经试过控制世界，让我穿回去。可我没有成功。”

——甚至，开始给自己找理由，好让自己蠢得心安理得。

“总会有办法的，你可是这篇文的作者啊！丸大大，你再想想啊，会有办法的！你救救我吧，你如果不救我，我很快就会……”

求救的话戛然而止，压抑的哭腔哽在喉咙。

女人嫁衣鲜红，面容苍白，她僵直地盯住花知婉的身后，表情像是见了鬼。

“怎么了？”

不解她为什么突然抖得犹如筛糠，花知婉把身子趴得更低了一些。

“婉婉……”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叫她名字的时候，他的语调永远是软而温和的。

仿佛是将这两个字慢慢地用羽毛裹起来，再浸没到柔软的雪花中。

“……”

花知婉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整个后背都被吓得凉飕飕的。

“兰戎？！”

逆着光的巨大人影像是响应这个称呼一般，朝她的方向扑来。

就算知道是他，她也还是情不自禁地挪后了一步。

——他的衣服上有一大片飞溅的污渍。

——那是新鲜的，还未干透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