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于大娘的身后,走出来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壮年男子。身高六尺七寸,相貌堂堂,穿着一身枣红色麻布衫,头上带着一顶草帽,黑色的裤子,裤管卷到了膝盖处。脚上穿着一双草鞋,沾满了泥土,似是刚从农田里出来。
他就是现任的村长于贵一。
见到秦菀几个陌生的人,还有这里围观的一些人,以及正在地上仰天痛苦的朱大的娘,于贵一向着秦菀和钱友良,自我介绍道:“我是于贵一,是这清河村的村长。你们是……”
钱友良见面前说自己是村长,忙拱手客气道:“于村长,我们是在朱大手中买房子和田地的人。我姓钱,朱大拿了银子,让我们今天搬进来。可是现在……”钱友良说着,埋怨嫌恶的看了一眼朱大的娘。
“钱公子,我能看看你们和朱大签的契约吗?”于贵一拱手对着钱友良点点头,问道。
“可以,都在这里,朱大和他媳妇儿都签字画押了的。”钱友良和秦菀互看了一眼,然后点头笑着,拿出了和朱大签的契约,递给了于贵一。
于贵一仔细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契约,在众人热切期盼的目光中抬起了头,把手中的契约递还给了钱友良。
“村长,朱大真的把他家房子给卖了?”有随后赶来的一些正在农田农作的男人们,出声问着于贵一。
“上面有朱大和他媳妇儿签字按的手印,还有主簿齐大人的主事印章。这位公子确实是买了朱大家的房子。”于贵一吐出一口浊气,如实说道。
朱大的娘听到于贵一看了那文书后说朱大确实把房子给卖了,瞬时又大哭了起来。
“我的个老天爷哎!你怎么不一雷劈死那个不孝子啊!你让我死了怎么跟我们家老朱交代啊?他辛辛苦苦给我们砌的房子,就被那个混蛋东西给卖了!我的妈哎,我往后可怎么活啊?”
看着朱大的娘哭喊的样子,以及发生的这些事情,月娥满是怜惜的看向了秦菀。秦菀心底也是怜惜的,遂把目光移向了钱友良身上,看他准备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她往后是要住在这里的,这样一闹,摆明了朱大的娘,现在是弱势者,如若她强出头站出来要房子,只怕会惹得全村的人往后排斥。所以她没有做声,只是看着钱友良。
钱友良本是想要在秦菀的面前露一手,让秦菀见识一下他的办事能力的。可是却没有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现在在内心底自责着,看到秦菀静默的目光,心底微微的宽慰了些,继续和这些人周旋着。
他也是知道,村野妇人自是不好对付,也并没有想让秦菀站出来。不然往后秦菀在这村子里,以一个外来人的身份,还真是不好立足。
“于村长,这房子,我们是买下来了的,朱大也拿了银两,所以我们也是按照约定搬进来。您是这里主事的人,还望您站在正义的这一边,帮忙劝说一番。”钱友良拱手朝于贵一作一揖,请求道。
听完这话,于贵一拱手刚准说话,却被朱大的娘给打断了。
“我不搬走!这是我的家,我老死在这里,我也不会离开的!你们是在朱大的手里买的屋,你们去找朱大去,让他个混账东西把银子还给你们,我是不得搬走的,你们也休想来霸占我的屋。你们不要以为我现在和我的小孙子,老的老,小的小,就好欺负!”朱大的娘手指着钱友良,秦菀和月娥,愤恨的说道。
“这朱大和他媳妇儿也真是混账,好吃懒做在外头赌也就算了,竟然还偷偷的卖了屋和田地,还把娃子扔给他娘,自己和媳妇儿跑了,真真是没的良心!”有对朱大和朱大媳妇儿看不惯的,奚落道。
弄清楚了这里的状况,又挂念着地里的劳作的,便叹息着纷纷摇头离开了。
“你家朱大都把屋卖给了我家公子了,我家公子付了银子,你家朱大也拿了银子,银货两讫,这屋就不在是你的了!你可要讲道理啊!”阿才看不下去,出声提醒着朱大的娘。
朱大的娘听了这话气急,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恨恨的朝着开口说话的阿才扔了过去,发狂的尖声吼道:“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朱家妹儿,莫急莫急,我们来想想办法,商量商量。莫急啊!”于大娘一把抱住抓狂的朱大的娘,劝阻着。然后又对于贵一说:“老大,你帮忙想想办法啊!”
于贵一伸手抠了抠后脑勺,苦皱眉头一脸为难的说道:“这我能想个什么办法?别人是在县衙齐大人的手里签字画押的,这屋从昨天开始就已经不是朱大婶的了。”
于大娘听完,亦是为难的重重一叹。朱大的娘又继续的大声哭天喊地起来。
于大娘一把抱住朱大的娘,在她耳边说道:“我们贵一也是要帮你的,可是别人有齐大人作证,也是有后台的,你可别犯糊涂跟他们斗!我们缓和些和他们说说,让你留在这屋里。到时候朱大发财回来了,把钱退还给他们,你这屋就还是你的。你说行不行?”
有和朱大的娘挨得近的几个妇人,听到于大娘的话,都点头说道:“也只能这样了,不然你和狗娃儿今晚咋个办?难不成睡在牛棚里?”
“是的咧,朱家嫂子,你就请于家嫂子给你去和他们说说,让你留在这里。”
朱大的娘坐在地上,迟疑了许久,才点头,哽噎抽泣的说道:“于家嫂子,我这就只能拜托你了,我也是是在没的法子了。还请俩去帮我周旋一下。咧我往后可怎么办哦?我的妈哎,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成,有你这话就成。行了,我去给你说去,你莫哭了啊!你哭坏了身子,哪个来照顾你?”于大娘爽快的答应,又劝说朱大的娘莫哭了,见朱大的娘情绪稳定了一些,便松开了朱大的娘,起身走到了钱友良和秦菀,月娥的面前。
拱手对着钱友良和秦菀,月娥拱手作揖道:“钱公子,两位姑娘,这朱家妹儿家里的情况,俩们刚才也是听见了的。小的也是知道俩们买了这屋子,也是应该住进来的。可是,这朱大把他娘和一个一岁还不会说话的娃留在这里,她们也没地方可去啊!”
说着于大娘怜悯的看了一眼在地上痛哭抽泣的朱大的娘,忙又对钱友良和秦菀月娥说道:“我们不是要欺负俩们是新搬来的!俩们来到我们这村子,我们也是热情欢迎俩们的,只是这情况特殊,朱家妹儿家现在是老的老,小的小,也着实的为难。”
“大娘说的这些,我们深表同情,只是这房子我们也已经买下来了,而且我们以前住的房子,也早已卖给了别人的。如若不住这里,我们也是没有地方可去的!”秦菀朝着于大娘温婉一笑,满脸歉意的说道。
“女娃儿,既然俩叫了我一声大娘,那我就倚老卖个老叫俩一声女娃儿。女娃儿,大娘和俩打个商量,我们欢迎俩们来到我们村里,这按说也已经是俩们的屋了。但是,能不能请俩们空一间屋,让给朱大的娘和狗娃儿暂时的安顿下来?往后朱大回来了,在把他娘和娃儿给接走?俩说这样可好?”于大娘一脸微笑,轻言细语,满脸恳求的看着秦菀,钱友良和月娥说道。
月娥见这于大娘的满脸微笑恳求,话又说的谦逊,一时间也更加的同情起朱大的娘。也觉得这一间屋子也没什么,便伸手拉了拉秦菀的衣袖,看向秦菀的目光更是多了几份求情。
秦菀看了一眼月娥,侧头看向钱友良,钱友良也不忍强势赶走朱大的娘,一脸请求的看着秦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