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考虑到目前的亲密度与关系,先这样吧,浅尝即止,日后再适当加以笔墨,丰润一下性格。多女主不容易描写,而这如今才第一个女主,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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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屋的堂屋内,蒙仲与乐嬿无声地对视着。
仅仅对视了不到一两息,乐嬿便迅速低下了头,白皙的脸庞以及裸露在外的脖子,便逐渐染上了几许绯红。
向氏的本意也是好的,希望这两位日后的小夫妇二人能趁此机会了解一下彼此,毕竟在此之前,蒙仲与乐嬿从未见过面,他俩对彼此的了解,皆只是通过旁人的转述而已,这就导致此刻二人单独处在堂屋内,竟不知该说什么。
好在当向氏主动回避的时候,有意将让乐进、乐续二人将蒙虎、蒙遂、乐毅、荣蚠等人支开了,否则,倘若这帮人此刻扒在门外偷偷张望,恐怕蒙仲与乐嬿二人会感到更加尴尬。
当然,即便是空无外人,这会儿也足够尴尬了。
“呼……”
屋内的沉闷气氛,让蒙仲稍感不适,本着身为男儿应当主动打开话题的心思,他试探着问道:“不如……去屋外走走?”
听闻此言,乐嬿轻轻抬起头,用略带异样的目光看了一眼蒙仲,旋即低着头小声应道:“嗯。”
说着,她便盈盈站起身,低着头走向蒙仲。
『我这提议有什么问题么?』
心思颇为缜密的蒙仲当即便察觉到乐嬿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一时半会也没反应过来,直到他转身迈出堂屋的门褴,看到屋外那尚未消融的厚厚积雪,他这才恍然大悟。
恍然大悟之余,他站在门槛外犹豫了一下,回过身对站在他身后的乐嬿说道:“屋外似乎挺冷的,要不还是在屋内吧?”
稍有些尴尬的蒙仲回头看时发现,站在他身后乐嬿好似忍不住笑了下,纵使低着头,蒙仲仍能看到她脸上那份甜美的笑容。
旋即,她轻声说道:“不碍事的。……奴家正好也想到屋外走走。”
听闻此言,蒙仲忍不住又打量了几眼乐嬿身上所穿的衣裳。
在这个时代,男女身上所穿的衣服皆普遍叫做「衣裳」,衣指上衣,裳指下衣、下裙,男女皆是如此。PS:古代男子也穿裙,而且是比较正式的礼服,在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改革之前,中原还没有“裤子”这个概念,后者属于胡服。】
若再细分一下,此时乐嬿身上穿着的,是一种叫做「(曲裾)深衣」的服饰,它从诞生到目前大概只有一两百年。PS:深衣有分曲裾跟直裾,前者诞生早,待裤子的概念出现后,然后才出现直裾,个人觉得曲裾深衣好看,更显女子身材的婀娜,具体请感兴趣书友自行了解。】
与旧时传统的衣裳稍有区别,「深衣」指的是一种上衣、下裳分开裁剪随后再缝合到一起的服饰,亦是俗称的袍服,具有一定的制作规范。
比如说传统的衣裳,上衣一般采用正色,即青、赤、黄、白、黑五种原色,而下裳则采取间色,即这五种原色调配而成的混色;而深衣的衣色泽更加鲜亮多变。
再比如在款式上,传统的衣裳一般以小袖居多,衣长通常在膝盖部位,而深衣这种新型的连体服饰,则稍稍改宽了袖口,且衣长通常在脚踝左右,特点是使身体深藏不露,也就是所谓的被体深邃,故而称为深衣。
与传统的衣裳相比,深衣更显雍容典雅。PS:汉服的雏形。另外,曲裾、直裾只是指一种款式,深衣或汉服才是泛指衣服,两者莫要搅浑,以至于出现「某种改良的曲裾算不算汉服」这种误会。】
而此刻乐嬿身上所穿的这件(曲裾)深衣,上衣采用白色,至于衣服的边缘、即衣缘,则用缝有黑色纹路的赤色布料所制,至于下裳的位置,则是赤色的裙,腰间窄而下摆的边缘较宽,在乐嬿走动时,隐约可见她赤色的裙内还露出几许白色——蒙仲猜测可能是赤白黑三色的深衣下还有一件白色的深衣。
毕竟此时仍在冬季,重复穿上几身衣裳以抵御寒冷,这也是非常常见的事,就拿蒙仲来说,他也一样穿着两套衣袍,只不过再多一件在赵国购置的褌衣(裤子)罢了——至于乐嬿的话,当代的女子在较为宽大的衣袍外,应该也是穿着一身贴身的小衣。
总而言之,就乐嬿此刻身上的衣袍而言,蒙仲确实觉得挺好看,既清爽又大气,雍容典雅,不愧是出身乐氏一族的大家闺秀。
可能是感觉到被蒙仲盯的时间长了,乐嬿的脸庞越发羞红,头也越发低垂,下颌几乎都快垂到胸前。
“不、不去外边吗?”她声若蚊呐地问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羞涩。
“哦,对。”蒙仲当即点点头,顿时意识到他方才打量对方身上衣裳的举动其实颇为失礼,忍不住咳嗽一声纾解尴尬。
随后,蒙仲徐徐走向屋外,而乐嬿则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考虑到女子所穿的深衣与男子较为不同,衣服的腰腿部分比较窄而不方便快步行走,因此蒙仲亦放慢了脚步,权当散心般,带着乐嬿走在内院的小径上。
“冷么?”
蒙仲忽而停下脚步问道。
“不。”乐嬿摇摇头,低着头轻声说道。
此时,迎面走来几名宅院内的仆从、仆女,待瞧见蒙仲与乐嬿一前一后走在迎面,皆愣了一下,旋即急忙绕路,不敢阻挡这两位。
但在此期间,这些人亦免不了窃窃私语一番,甚至还有人偷偷在远处观瞧,这让蒙仲感觉这里并非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而就在他苦恼之际,忽听身后的乐嬿轻声说道:“家中的西边有一片菜园,眼下并无作物,应该不会有什么人……”
“哦,好,那就去那里吧。”
蒙仲点点头,便带着乐嬿来到了后者口中所说的那片菜园。
只见那片菜园此刻皆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以至于来到那边蒙仲顿足观瞧,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风景倒是还真不错,更重要的是,这里视野开阔,纵使那些乐嬿家中的仆从、仆女有意偷偷张望,也不敢过于靠近。
此时,蒙仲停下脚步,转头面向乐嬿,在斟酌了一番后,自我介绍道:“我……叫做蒙仲,家住在蒙邑的东南侧,家中还有一位母亲,以及一个妹妹……”
乐嬿起初有些不解,抬起头困惑地看向蒙仲,可听着听着她就明白了,待蒙仲说完后,她点了一下头,轻轻说道:“嗯,奴家知道。嗯……你不在蒙邑的这两年,奴家去过蒙邑,也曾探望过……婶婶与……蒙嬿妹妹。”
“这事我听说了。”
蒙仲笑着说道:“据我母亲说,你还曾带着家中的仆从,帮忙我家耕种与收成,非常感谢。”
“不、不值得感激,我只是听说你……家中仅只有婶婶与蒙嬿妹妹在,是故……”她低着头,双颊绯红地低声说道:“只要别嫌我多事就好了……”
不得不说,当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乐嬿心中着实羞涩。
平心而论,倘若作为儿媳,从娘家找些仆从作为帮手,帮忙婆婆家耕种与秋收,这也不算什么,但未过门的媳妇,且仅仅只有口头上媒妁之言的女子,主动带着娘家的仆从帮忙婆家,这确实是一件颇为稀奇的事。
也亏得蒙仲的师承、人脉都不一般,乐嬿的双亲乐郭、向氏夫妇都希望促成这门婚事,故而对三女儿所做的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换做旁人,相信女方的父母是绝对不会允许的——确实,这叫什么事嘛!
“无论如何,非常感谢。”
蒙仲笑着说了句,旋即在想了想后,又说道:“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当面向你道个歉……三年前,当我族内的长老向我母亲提起这门婚事后,随后不久我便去了赵国,不曾给你、给你们一个交代……不过我也没想到,我当时前往赵国一去就是将近三年,以至于耽误了你三年……实在抱歉。”
“……”乐嬿闻言低着头轻轻咬了咬嘴唇。
要说她心中对蒙仲毫无怨恨,这当然是假的。
毕竟在这三年里,她被与蒙仲的婚约束缚着,以至于到如今年已十九尚未成婚,附近不晓得有多少人在背后说闲话,甚至于不乏有带着恶心的无端猜测,使她平白无故遭受那些流言蜚语。
但是这些怨恨,在蒙仲当着她的面在她母亲向氏面前答应这门婚事时就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苦尽甘来的欣喜,亦或是对此自己即将嫁给人妇的惊慌与羞涩。
想了想,她轻声宽慰道:“男儿……当以事业为重。你……你并非是嫌弃奴家,奴家就已经颇为知足了……”
“嫌弃?不至于的,只是当时觉得还太小了……”蒙仲解释道。
“咦?”乐嬿不解地抬起头。
“我是指你当时的年纪。”蒙仲又解释了一句。
结果他不解释还好,解释之后,乐嬿的表情愈发古怪了,轻咬着嘴唇好似忍着笑。
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位她日后的夫婿,其实比她还要小一岁,虽然在当地的习俗中这属于是颇为般配的年纪,但她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她日后府夫婿却反而认为她当时年纪过小。
不得不说,这让她感觉有些好笑,但为了不失礼,她还是忍了下来,好奇地问道:“你……喜欢稍微年长些的女子么?唔,这恐怕不好找,据奴家所知,寻常女儿家十五、六岁便成婚了,除非是一些……呃……”
“不不不。”
见乐嬿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蒙仲解释道:“不是单指你当时年纪小,而是说你我,十五六岁成婚,在我看来还是有点早。……不过因此耽误了你三年,还是非常抱歉。”
乐嬿奇怪地看了一眼蒙仲,毕竟据她所知,当代宋国境内的女子基本上都是在十五六岁成婚,她的两位姐姐也都是在这个年纪嫁人的,唯独她,至今十九岁尚未成婚,引起了不少绯言绯语。
摇了摇头,她轻声说道:“只要……未悔婚,早三年、晚三年,亦无妨……”
“你不怪我么?”
“父亲说,你前往赵国是为了做大事的,奴家虽然不曾念过什么书,但也晓得男儿应当以事业抱负为重,岂会因此责怪你……只是,只是这几年有些闲人,说些闲言闲语,奴家听了之后稍稍感觉有些刺耳……”说着,她好似意识到这话仿佛是在抱怨,连忙行礼道:“奴家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