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路见不平(2 / 2)

“你们这店是不是有很多好酒?”方才那钱金来闹,虽则最终目的怕是为了那叫阿萱的女郎,但言语间提到的那秋露白,怕是也是难得的好酒吧。

小二点点头道,“回女郎的话,小店最出名的便是各色酒酿,所以才取了这酒香十里的店名。”

“哦?方才那钱金提到的秋露白是怎么回事?”公仪音秀眉微挑,眉眼间有一抹兴味闪过。

听到钱金的名字,那小二露出一抹愁色,却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道,“小店的掌柜十分擅长酿酒,这秋露白便是掌柜的得意之作。因其甘醇清冽,附近之人纷纷慕名而来。然秋露白酿制过程复杂,是以每次所得甚少。最近掌柜有事,便停了这秋露白的酿造,也在门口贴了告示出来。今儿那钱大郎……怕是有意……”他说到后面语声渐低,露出几抹不平之色,然许是想起那钱金的手段,还是没敢大声地说出来。

“那阿贵提到的那些个竹叶青和香桂呢?”

“这两样亦是好酒,是掌柜将酿制之法教与店中伙计制得。只到底比秋露白逊色了几分,亦没有秋露白那般稀罕。”

原来如此。

看来这掌柜的,倒是好酒之人。

公仪音点点头,挥手示意那小二下去了,又看向秦默笑笑道,“阿默,要不待会走的时候带两坛酒走呗?”

秦默笑,低声道,“宫中的御酒还不够你喝的?”

公仪音扬扬眉,“你哪里知道,好东西都藏在民间呢。便是那明月夜的沉梦,我尝着也不比御酒差。”

“等我们解决了那钱金,再向掌柜讨两坛子罢。”秦默淡然浅笑。只要公仪音想做的事,他从来都是纵容得很。

公仪音心下欢喜,埋头又用起餐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店外有一中年男子匆匆而入,穿着青色长衫,眉眼间有几分焦灼,身后还跟着方才被阿贵派去叫掌柜的那个伙计。

公仪音随意一扫,观此人的气度着装和面上神情,便知此人便是这酒香十里的掌柜了。

她收回目光,依旧气定神闲地用着餐,偶尔同秦默说笑一句,面容淡然而从容。

阿贵见到掌柜的来了,顿时像见到了主心骨似的,眼睛一亮,忙不迭迎了上去,急急同他说起什么来。

说话的间隙,公仪音的余光瞥见那掌柜的朝他们这边瞟了好几眼,不由微微一勾唇,心里头倒期待起这掌柜的反应来。

听完阿贵的一大通话,那掌柜的眉眼间果然浮上几丝焦灼之意。

只是,焦急归焦急,他却并未上前来打扰公仪音和秦默,而是掀起帘子去了后院,过了一会才出来。

公仪音淡然地用完餐,然后唤了小二来将餐盘撤下。

小二收拾干净了,又主动替他们沏了壶好茶上来,却依旧什么话也没说,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公仪音同秦默对视一样,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浅淡的笑意。

这个掌柜的,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既然他不急,公仪音他们就更不急了。公仪音伸出纤纤素手给自己斟了杯茶,又替秦默也斟了杯,两人慢慢品了起来。

这会子已过了饭点,大堂内用餐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那掌柜踌躇片刻,终于走到了公仪音和秦默这一席,弯腰行礼道,“鄙人唐谦,是这小店的掌柜,见过郎君,见过女郎。”

公仪音和秦默也还了一礼,却不主动开口,只等着唐谦先说。

唐谦迟疑了片刻,很快堆起谦逊的笑意,看向公仪音和秦默道,“方才店内发生的事鄙人已经听店里的伙计说了,给两位造成的困扰,实在是对不住。这样吧……”他的目光在公仪音和秦默面上一扫,“今日两位客官这顿饭便算是鄙人请了,也算是给两位的赔不是。”

见他一上来姿态就放得这么低,又态度良好,秦默面上的冷意收敛了几分,微微低头道,“说起来……此事也并非唐掌柜或是店中伙计的错,那人非得来找茬,唐掌柜和店里的伙计也是受害者。”

唐谦重重叹口气,眉眼间浮上几抹忧色,“实不相瞒,最近这些日子,这钱大郎日日上鄙人这店里找茬挑衅,前两次鄙人不在,他觉着没趣,便走了。今儿怕是有些不耐烦了,便寻衅闹事起来,倒不巧让两位撞见了。”

公仪音清澈的眸光望着唐谦,微露关切之意,“唐掌柜可是同这钱金有什么过节?”

唐谦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抬眼看向公仪音道,“女郎有所不知,鄙人同这钱大郎并无过节,实则是……是他看上了小女。”

他顿了顿,见公仪音和秦默面上一副侧耳倾听的神情,方才定了定神继续往下说,“小女今年二八年岁,也算是到了议亲的年纪,正要请媒人帮忙相看相看合适的人选,不想这钱金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竟直接请了媒人上我家提亲来了。”

他面上的愁苦之色遇显,“鄙人家中人丁单薄,原也有一儿子,只养到五六岁大的时候便去了。如今夫妻二人只把这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小女身上,想着到时招个婿上门,同鄙人一道将这小店经营好,也算是我夫妻二人养老之本了。待鄙人同拙荆去世后,这小店自然就留给小女及其夫婿营生用了。”

“是以鄙人择婿,这家世是不必考虑的,家世太好的,也不愿意入赘我家。模样儿也是次要,只一点,须得勤奋伶俐才行。鄙人如今这小店生意倒也还好,靠得便是鄙人这一手酿酒的手艺。若懒了,则不愿多学多做,若笨了,也学不会鄙人这手艺的精华,是以鄙人原想着慢慢挑便是。谁曾想……小女竟让这混世魔王看上了去。”

这唐谦一边说,一边摇头,想来是对这钱金的本性了解得十分透彻,万万不肯将女儿嫁给他的。只是又碍于钱金在这平遥镇的势力,只得暂且躲一时罢了。

公仪音略有些奇怪,“钱金可见过你家女儿?”

唐谦点点头,“观女郎气度谈吐皆是不凡,想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女虽从小娇养,但到底生在蓬门小户,也不拘抛头露面之嫌了。前些日子店里人手不够,鄙人便叫了小女来店里帮忙,谁曾想正好被那钱大郎给瞧见了!”

他万分懊悔地一拍大腿,“若是晓得会有这么一桩孽缘,便是关了铺子也不会叫小女出来了。”

公仪音见这唐谦说话间条理分明,也不夸大其词,言语间又流露出拳拳护犊之情,不免生了几分同情,遂看一眼秦默。

秦默瞥见她眼中水光微闪,知道她有些心软了。他虽不喜管这些闲事,但只要公仪音高兴,他自然不会拒绝,轻轻一点头。

公仪音面上微喜,看向那唐谦接着又问,“方才我听你店里的伙计说,令千金如今抱恙在家,是真的身体有不适,还是为躲这钱金?”

说起自家女儿,唐谦眼角有点点泪花泛出,眼眶红红的,低了头道,“不瞒女郎,小女是当真病了,这几日忧虑成疾,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叫大夫来看了也只不见好。小人心里发愁,这几日便留在家里宽慰小女,把这铺子丢给了阿贵照看着,谁想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听到这里,秦默开口道,“你们这平遥镇,归平阳县县令管罢?”

唐谦应一声是,以为秦默想去报官,叹一口气道,“郎君有所不知,这钱家原本也是这县里的大族,虽家道中落了,但在这司州各郡县都有族人做着不大不小的官。这平阳县令知晓有这样一层关系在,是以平日里对钱大郎的所作所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郎君又不是本地人,万一反被那平阳县县令借机立威,反倒是鄙人的罪过了。”

“无妨。”秦默神情清俊,“钱金之事你不必再担心,我同我夫人自然会解决了再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