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楚素来是贪生怕死贪图虚荣之人,如今得了皇后好一通宽慰,又见自己非但不会被高琼处死,反而还能维持如今的帝姬身份,先前的怒气早已平复。又见皇后给了她台阶下,也不再扭捏,与皇后重归于好。
而皇后与高琼的生分,让她愈发担心起公仪楚的终身大事来。
一定要趁着自己在高琼面前还能说得上话的时候,替公仪楚谋得一门好亲事才行。
这几日她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向了一人。
谢家三郎谢廷笍。
高琼暂且没有动世家的打算,而原本的秦谢王萧四大家族中,秦家因秦默之事元气大伤,谢家隐隐有出头的趋势,谢廷笍作为谢家下一任家主的热门人选,自然是皇后心中乘龙快婿的不二人选。
虽然公仪楚先前出了那等事,但毕竟是帝姬身份,高琼若是赐婚,想来谢廷笍不敢不从。
主意打定,皇后心中存了这份心思,只待哪日高琼心情好时再将此事提起。
*
日子又无波无澜地过了大半个月。
陆妙容两朝为后的消息刚刚淡下去,城中又爆出另一个劲爆的消息,那就是,永帝将前朝昭华帝姬公仪楚赐婚给了谢家三郎谢廷筠。
若说此事为何引来如此多的关注,实在是因为当事的两人都不是寻常人物。
前朝昭华帝姬公仪楚,皇后陆妙容之女。前段时间,皇后被重新册封为南锦皇后,公仪楚也连带着被重立为帝姬,只改了封号中的一字,号“昭阳”,颇得永帝圣宠。有好事者臆测纷纷,都道这昭阳帝姬莫不是皇后和永帝之女?否则永帝怎会对仇人之女如此宠爱?
再者,这昭阳帝姬还有一桩事,也是不得不提的。
那就是——昭阳帝姬虽尚未婚娶,却传说早已非处子之身,破其身的,似乎还是当初昭阳帝姬府上的一个家仆。
当初洵墨一事,知者甚多,虽尽力压制,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如今早已传得人尽皆知。
而另一主角,谢家三郎谢廷筠,却是最近建邺城中风头正盛的世家儿郎。
从前建邺有秦九郎,谢三郎居于其后,虽排名第二,但世人从来只谈秦九,不说谢三。如今秦九郎去了北魏,这一众建邺儿郎中,谢三郎自然是脱颖而出了。
因着这层干系,谢三郎成了这段时间无数世家女郎心中夫郎的不二人选。
只可惜……
这么个风流文采的谢三郎却被那刁蛮骄横的昭阳帝姬招了驸马,众人都有些替他义愤不平。只是圣旨已下,一切皆已成定局,大家能做的,不过嗟叹一声罢了。
不光普通百姓,便是谢廷笍本人,对这道圣旨也极为不满。
少了秦默挡在他面前,他如今可是建邺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多少世家贵女排队等着她挑选,温婉可人的,才华横溢的,秀丽绝伦的,不管他喜欢什么类型的,还不都是任他挑选?可偏偏,他却摊上了这么个刁蛮任性的“破鞋”,这让他如何不恨?!
谢廷笍越想越气愤,在房中闷了几天,终是忍不住,出门去找谢氏宗主。
谢家如今是谢廷笍的父亲谢琅当家,不过也刚从谢廷笍的祖父手中接过这担子没多久,是以行事颇为小心谨慎。
见谢廷笍怒气冲冲找上门来,心中明了,谴了人下去,让谢廷笍在房中坐了下来。
“阿笍这般着急来找为父,可是有何要事?”谢琅微眯了眼,打量着谢廷笍道。
“父亲,我不想娶昭阳帝姬。”谢廷笍开门见山道。
谢琅并不吃惊,只看着谢廷笍道,“阿笍,圣旨已下,我们没有反悔的余地。”
“父亲,昭阳帝姬是个什么样的人您也知道,您觉得,这样的人,担得起谢家长媳的重任吗?”
听到谢廷笍的质问,谢琅沉默了一瞬,良久,才沉沉开口道,“阿笍,我们没有选择。”
“父亲可以让老七娶昭阳帝姬,反正他也没有成婚。”见谢琅丝毫没有松口的迹象,谢廷笍只得打起了旁的主意。
谢琅瞪他一眼,“若是主上看得上老七,又怎么会将你招为驸马?老七这几日也不知在做些什么,成日里不着家,他这样的性子,怎么可以娶帝姬?”
谢廷笍面露不虞之色,“他既然是谢家的一份子,就该承担起身为谢家子弟的责任!怎么能一味游手好闲呢?父亲就这般放任他不管么?”
“老七那里,我会再好好管管。只是昭阳帝姬这婚事,断没有退的可能性,阿笍你还是打消这些无谓的念头吧。”
谢廷笍心中恨恨,然而他也知道谢琅说得是实话,只是叫他就这么接受了这桩婚事,心中总有些憋屈。
沉默了一瞬,忽然计上心来。
“如果父亲非得要我娶昭阳帝姬,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希望父亲能向主上提出个条件。”
谢琅微微皱了眉头,“什么条件?”
“婚后昭阳帝姬需住到谢府。嫁娶的一切仪礼,需得按照谢家娶媳妇的规矩来,而非昭阳帝姬招驸马的流程。”
说完这话,他见谢琅面露沉吟之色,接着趁热打铁道,“父亲知道,昭阳帝姬自小众星捧月,身上定然有很多骄矜的习气,若是婚后住在帝姬府,势必会更加有恃无恐起来。只有住到谢府,有母亲亲自调教,她才能成为合格的谢府长媳。父亲,我这也是为了整个谢府着想。”
谢廷笍见躲不过娶公仪楚的命运,便想法设法会自己争取些利益来。
只要公仪楚进了谢府,他就有办法乖乖听自己的话,到时若是不喜她,再纳几房温柔可人的侍妾便是,反正公仪楚**他人在先,自己此举,并不过分。
果然,谢琅被谢廷笍说动了几分,仔细想了想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这样吧,明日我去探探主上的口风,成与不成再另说。”
见谢琅答应,谢廷笍不由松了口气。
昭阳帝姬德行有失是人尽皆知的事,永帝若是不想寒谢家的心,自然会答应这要求。
不出所料,第二天,宫里便传出了消息,同意了昭阳帝姬婚后住在谢府的请求。得了这个消息,谢廷笍得意地笑了,而另一处的昭阳帝姬府中,公仪楚发狠将房中瓷器砸得粉碎。
除了谢廷笍和公仪楚的婚事,最近建邺城中,即将迎来另一桩喜事——便是前些日子永帝亲自赐婚的其麾下将领傅启荣和萧家女郎萧染的亲事。
谢廷笍和公仪楚的婚期还未定,傅启荣和萧染的亲事已到了日程之上,正是三天之后。
许是怕萧染做出什么傻事,萧家已经禁了萧染的足,身边寸步不离地跟着几名女婢,在出嫁之前,都不肯让她出门半步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萧染却平静得有些反常。
丝毫没有吵闹,应该说,除了一开始听到被赐婚的消息时那一瞬间的错愕,萧染这些日子以来都十分安静而乖顺,乖顺得让萧家长辈都起了几分疑心。可消停总好过大吵大闹,只要她不出什么幺蛾子,便都随着她去了。
当然了,此时的萧染,也丝毫没有作为新嫁娘的紧张和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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