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夏身子一抖,终于结结巴巴开了口,“之所以会是由奴婢将瓜果送来,是因为……是因为这是郡主的要求。”
“说详细一点!”公仪音语声冷冽。
轻夏有软肋在公仪音手上,不敢隐瞒,断断续续往下说,“前几日的时候,郡主突然来找我,说是从别处知道我如今在煜王府当差,让我几天后帮她一个忙,让我在她与王妃谈话之时送糕点去,并且先将糕点呈给她。郡主一家从前对婢子一家恩重如山,婢子虽不知王妃意欲何为,但亦不敢不从,遂应了下来。”
“今日郡主来府,婢子还未来得及呈送糕点,郡主却借出恭之际偷偷来找我,说是先前的计划取消,等会王妃会让人送瓜果到她们所在的地方,让我务必抢过这个差使,在瓷盆中多放冰,并且……并且要在王妃面前故意摔倒,将瓷盆摔倒地上……”
轻夏断断续续说来,秦默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公仪音心中冷笑。
方才她就觉得奇怪,依裴雪沁的性子,就算下毒未遂,也定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势必会想出另外的法子来。可这个将自己推入池中的计划,实在是有些太过随意了,除非……除非这一切也是她计划好的。
所以她立马把怀疑的目光投到了轻夏身上。
轻夏那一跤,跌得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前些日子,宇文澈派人将轻夏的卖身契送了过来,并且将一并送来了其父母和弟弟的卖身契,为的就是让轻夏不会生异心。也就是说,轻夏的父母和弟弟虽然如今仍在靖王府中,卖身契却是在公仪音手中的。只是公仪音尚未来得及同轻夏说清楚,便发生了这档事。
她方才让阿素拿着轻夏弟弟的卖身契去试探她,果不其然,听到阿素威胁要对其一家动手后,轻夏便全盘招了出来。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不知裴雪沁会如何抵赖?
她冷笑一声,看向裴雪沁,“不知端敏郡主还有何可以狡辩的?”
裴雪沁头垂到了胸口,面上神色看不真切,只能身侧看得到她紧握的拳头。
公仪音知道裴雪沁在挣扎,她虽然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来的,但如今自己毫发无损,她又怎能甘心?
秦默也冷冷地开了口,“八皇叔,人证物证俱在,如今你可信了?”
八贤王一时哑了口,不知如何开口。
却不妨秦默忽然起身,一道白影一闪,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叫声传来。八贤王定神一瞧,却见秦默已经到了裴雪沁面前,刚收回招式,裴雪沁一脸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八贤王一惊,顾不上秦默,忙蹲下去搀扶着裴雪沁,嘴里急问,“雪沁,你怎么了?”
裴雪沁却不说话,只痛苦地嘶吼着,精致的五官都挤到了一块。
“你说什么?!”八贤王大吃一惊,将手搭在裴雪沁的脉上一听,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起来。
秦默不知施展了何功夫,竟将裴雪沁的武功尽数废去!
好生霸道的内力!
好生迅速的轻功!
八贤王又惊又怒,惊得是秦默的武功竟然到了这般化境的地步,怒的是秦默竟然趁其不备将裴雪沁的武功尽数废去。
他知道裴雪沁素来要强,废了她的武功,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这么一想,怒从中来,低吼一声,朝秦默袭去。
两人很快又缠斗起来。
宇文潇惊叫一声,瘫软在地。
公仪音示意阿素上去将她扶起,看着交手的秦默和八贤王,眉色一冷。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八贤王对裴雪沁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关心了些,就算是义女,两人到底没有血缘关系,裴雪沁不过是凭着与苏樱相似的一张脸罢了。
想到方才八贤王刚来时将裴雪沁抱在怀中的眼神,公仪音脑中忽然一道白光闪过。
那眼神,分明不是长辈看晚辈的眼神。
难道说……?
她心中猛地一惊,看着发狠的八贤王,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她抬手示意阿素带着宇文潇走远些,手指搭上手腕上的镯子,在搭扣处一摁,只见一道银光飞快朝八贤王射去。
自从怀孕之后,这镯子中的银针暗器便换成了无毒的,此时射出,不过是为了分开秦默和八贤王罢了。
果然,八贤王以为是什么暗器,朝后一避,与秦默分了开来。
公仪音站起身,冷声道,“住手!”
她望着满脸愤慨的八贤王,声音清冷得如同林间的清泉,“八贤王也不必感到如此气愤,端敏郡主恨我入骨,只要我活在世上这一日,她便会想法设法取我性命。所以,我和端敏郡主的命运,不是我死,便是她亡。我不想死,所以才先下手为强,实在是无可厚非。不过……看在八贤王的面子上,阿默只废了她的武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从此,你们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一派胡言!”八贤王粗着嗓子,脸色涨得通红。
公仪音冷声道,“端敏郡主如今依旧毫发无损地站在你面前,阿默不过是废她武功,让她日后再不能习武罢了。她乃一国郡主,有没有武功又有何要紧?八贤王若是咄咄逼人,就别怪我们别客气了。”
“南地女子!好生猖狂!”八贤王一时口不择言,竟对公仪音出言不逊起来。
秦默神情一冷,刚要出手,却被公仪音用眼神制止了。
公仪音也不恼,只用一种奇怪的神情觑着八贤王,“八贤王与端敏郡主的感情可真好,这般护着她,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简直比亲生父女还要感情深厚。还有方才八贤王看端敏郡主的眼神,实在是……”她忽然目色一转,似笑非笑道,“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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