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的镜子难以重圆，戳入心里的刺无法拔除。而日夜间行赶路的人不管距离多远也终是有到达的一天。

当宫门口的守卫看到风尘仆仆的一队人拿出四殿下的腰牌时，都有些惊讶。不是说这位殿下还带领着大军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军国大事？

不过，不管什么大事也不是他们能操心的，下跪行礼就对了。再抬头时，那位传说中的四殿下已经带着他同样灰头土脸的侍卫们大步走进宫去了。

四殿下一回来，当然要先去面圣。其实认真说来，他把大军交给副将，自己先回来，也却实草率了些。万一惹了圣上不满，真论起来也是一份罪责。所以先去向皇上请罪也是必须的。

四皇子大步流星一路行来，遇见侍卫宫人大臣无数。想必不肖一个时辰，皇城里就会传遍，四皇殿下回来的消息。

行至乾清宫才知道皇上正在里面和几位大人说事。门口小太监一听是四殿下回来了，把他请到偏殿等候，就赶紧进去通报。还贴心的端来了热水布巾供他擦洗。

倾雨道了声谢，撩起温水泼在脸上，去了布巾一擦手脸。刚刚还雪白的巾子，立马变成了黑灰色。还没等他再整整发髻，魏公公已经满脸是笑的来迎他了。“老奴给殿下请安。四殿下几年不见，越发的英姿勃发了。”

“魏公公安好，您却是这么多年一点没变啊。”“不行了，老了，老了。圣上急着见您，一听您回来了，立马就让老奴来请您。殿下请随老奴来。”

四殿下拍拍袍子，随着魏公公，走进了乾清宫的御书房。一进门，看到桌案前明黄色的身影，四皇子就倒头拜下。“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桌案后的皇帝已经起身而来，搀扶起自己的儿子“快平身。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只道你还要行多半个月。”

四皇子不肯起来，“儿臣有罪，大军进了关，一切安排就绪后。我就私自让冯老将军带队，自己先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

倾雨抬头果然见文德帝的眉头皱了皱，就赶紧道：“儿臣多年未见父皇，心里思念的很，只想尽快回来看父皇。行事莽撞了些，还请父皇降罪。”

文德帝一听，这四儿子是因为想念自己才急着赶回来的，哪里还能再怪罪。看看跪在自己面前的英武青年发丝微乱，眼睛有些没休息好的红血丝，肤色也是久经风吹日晒的棕蜜色。嘴唇还因为长期未饮水有些干裂脱皮。衣袍更是灰突突一片，一抖就要落一层灰的样子。

皇帝心里也不落忍，虽然前几年关心少，但这到底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为自己鞠躬尽瘁，保家卫国的好儿子。他这这点儿小事哪里还会怪罪。

“快快起来，父皇恕你无罪。老四也是为回来见父皇，虽然确实莽撞了些，但到底也是安排好了的，冯老将军是稳妥之人，他带队想来也不会有事。这次姑且念你孝心，以后可再不准擅自脱离大军了。”

“谢父皇恩典。儿子自知犯了错。回来看望过父皇就去与冯老将军和大军汇合。”皇帝已经拉他到一旁坐下。“都回来了，哪里要这么急。先喝茶，润润口，跟朕说说边疆的情况。”

一说到边疆局势，倾雨也严肃起来。父子两人一同坐下，有问有答。不知不觉就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四殿下一大早赶路，早膳未用，又说了半天的话。五脏庙可不管是不是在皇帝的面前就直接闹腾开了。

“咕噜”一声十分响亮，四皇子尴尬的赶紧道失礼。文德帝却是笑起来，“儿子到了亲老子这里还能少了你的吃食。”说着就招手让魏公公端来屋里备着点心，还亲自给他续了茶。

倾雨在皇帝身边日子少，又是多年未回宫。看着还有些拘谨，草草的捏了块点心囫囵的吞下去。皇帝体谅他赶路多日疲惫的很，放了他回去洗漱修整。只让他用过午膳，歇个午觉再来。因不是随大军回来的，犒赏大宴就先放着，今晚先来个家宴给他接风。

四皇子谢过父皇，可是事以吩咐完，却犹犹豫豫的没有出门。文德帝看出他还有话，就问道；“老四是还有什么事吗？堂堂一个大将军王，在父皇面前有什么好犹豫的。什么话快说来与为父听。”

四皇子微丰的嘴唇抿了抿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回父皇，儿子过了年就要二十有一了。也是时候。。是时候。。有个。。嗯。。”“有个房里人？”

皇帝是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哈哈笑的不怀好意，“在外面这么久有没有个身边伺候的？”“没有，绝对没有。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军营之中怎敢违反了军纪。”

文德帝拍拍儿子的肩膀笑道：“朕可没教导过你不许找女人。哈哈哈，不用脸红，父皇也年轻过，年龄到了想要女人了再正常不过。你也确实老大不小了，既然之前没尝过。一会儿就让秦嬷嬷给你送个教养嬷嬷过去。赶明儿再给你挑个名门贵女，明年你就把婚事办了。”

倾雨对贵女不敢兴趣，确是追问道：“父皇，那教养嬷嬷能选个我中意的吗？”“这有何不可，堂堂皇子，房里人必须要挑个合眼的。快回去歇着吧，歇个午觉再来见朕。晚上也见见你的兄弟们。哎，可惜小九还在路上，要不也算一家团聚了。”皇帝提到小九就有些小伤感，看来是思念他了。倾雨达成心愿也知机的退下了。

被魏公公送出了大殿，四殿下想了想压低嗓音对魏公公道：“听说琼和苑里有一位极漂亮的教养嬷嬷。还请公公派人传话时挑了那一位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年轻人都爱颜色好的，他自然点头应下了。四殿下想摸个玉坠儿道谢，摸遍全身才想起自己忙着赶路，身上没有挂那些累赘，不禁笑的有些尴尬。

魏公公是皇帝身边第一人，自然也不是贪这一点儿小便宜的人。“殿下为国操劳，老奴能给殿下办些份内之事也是幸事，怎敢再要您的赏。”

倾雨谢过魏公公，大步往东五所去了。也的亏魏公公是个激灵人，一见四殿下回来就派了身边最得用的太监刘顺带人赶紧去东五所给四殿下收拾房子。要不他这三年没回来，房子指定是不好住人的。

四殿下之前不受宠，宫里没什么根基，守着院子的人也都是老的老小的小全不得用。刘顺带足人手一顿通风清扫，填补家具。

四殿下在乾清宫呆了快一个半时辰，好歹让他们把院子收拾出来个能住人的样子。四殿下回去安顿了手下，沐浴更衣，用午膳自是不提。

单说魏公公送完四殿下打过手就想着皇上吩咐的给四殿下找个嬷嬷的事儿，刚要喊刘顺，旁边一个小太监报道，“顺子公公去了东五所还没回来。”魏公公点点头，想想去琼和苑传个话也不是什么难办的差，就随手点了回话的小太监去传个话。想到四殿下的嘱咐，还特意说了声要挑个极美的。

小太监一路去往琼和苑。进了大门也是拿腔拿调端起来，找秦嬷嬷传了陛下的旨意，给四殿下下午送个教养嬷嬷去要拣生的美的送过去。

小太监一走，琼和苑里就传开了消息。陛下要挑人给四殿下了。哲泽第一个就坐不住了，急匆匆的小跑着去找秦嬷嬷。

而秦嬷嬷，桂嬷嬷，容嬷嬷坐在一起却是有些犹豫着。桂嬷嬷道：“论着次序这次自然是该送哲泽去的。但是那太监也说了要个生的美的。若说生的美，整个皇宫也挑不出比橙香更美的。哲泽只能算是中上之资。这么看还是橙香合适些。”

容嬷嬷却是摇头并不赞同。“我知你是心疼橙香想再帮她寻个机会的，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哲泽也是等着这么久，一同进来的姐妹们都当过了差，只她一个还剩着。在不安排差事也却实是对她不公了。橙香毕竟伺候过了两个皇子，传出去，怕是名声不好。”

“我们是作教养嬷嬷的，哪里能用那些俗礼来论。四殿下现在正得陛下看中，若我们送个不够美的，殿下不满意降罪下来如何是好？”

桂嬷嬷话音刚落，就看到门口提着裙摆匆匆跑进来的哲泽，一进来就咣当跪在秦嬷嬷面前，抱着她的腿哭道：“求嬷嬷怜惜我。”秦嬷嬷叹了口气摸摸哲泽的头，她虽然有些不喜哲泽尖酸舌长的性子，可到底都是自己带出来的，有怎会不怜惜她。

“罢了，去把橙香一同叫来，让谁去，你们姐妹们商量定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