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又是好奇心(1 / 1)

日光灼灼,蝉声已收,转眼已近立秋。

八扇门里依然与平日一样热闹,这边押犯人回来,那边带证人离开。

每天八扇门里人进进出出,京城表面的太平盛世,是因为八扇门的勤快,捉走那些暗夜里的蛇虫鼠蚁。

天子脚下用贤臣,京城自然一派百姓安乐的景象 。

付明蕤在书房里整理白占奎整个案件的卷宗,他一边看,一边写,如将整个案件又在他的脑中再次上演了一番。

自年初白占奎的媳妇余娉婷携子跳河后,整个家就彻底碎了,白家人日日活在痛苦之中,白家村人也是骂余娉婷恶毒,自己死还要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死,这是想让白家断子绝孙。

可是随即,怪事发生了。白占奎的母亲陈金花,上吊了。

陈金花的上吊十分诡异,她的脚下面,没有任何东西,身上也和白占奎一样,没有任何伤痕。

正常人上吊,会搬个椅子垫高自己,然后再踢掉椅子和凳子。再者,是像先前说的,上吊者多少在最后时刻会有伤痕。

而陈金花的脚下面,什么都没有,而那房梁却是高粱,离地面还有一个七尺男儿的距离,陈金花是怎么上去的呢?

那天的情景在付明蕤的眼前依旧历历在目。

原本像这种上吊无须他们八扇门出动,当地小镇头的县令便能自己解决。但因为现场实在太过古怪,县令才上报了八扇门。

白家村书与京城东郊的方古镇,镇子属于京城,离京城又不远,所以县令就上报了。

但是当付明蕤到现场的时候,现场早被破坏殆尽。

村里人见陈金花上吊,也是好心第一刻就把她给弄了下来,自是不知道这么做,却破坏了现场。

当时付明蕤发了好大的脾气,直指村民愚昧无知!

后来在询问过程中,村民们才发觉现场不正常。

陈金花脚下面还没有凳子,而且门窗都是紧闭的,几个疑点拼凑在了一起,付明蕤这里初步推断,这可能是一件密室杀人案。

但老百姓那里推断出的,又是另一个版本,说一定是那个恶媳妇来索命了!

那时的付明蕤还没有开过眼,受过惊吓,所以自然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而他的业务范围内,接触的更多的,是密室杀人。

这是白家的第一个案子,但因为当时现场被破坏,手头线索又实在太少,所以一直没有进展。

直到,白占奎的父亲也突然以同样的方式“上吊”了!

这让整个案子瞬间轰动了整个方古镇,恶媳妇索命的谣言传得越来越神乎其神。那段时间,几乎整个方古镇都在讨论这个案子。

这一次,村民长记性了,没有去把白占奎的爹白根发弄下来。

付明蕤到现场的时候,现场保护地很好,地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脚印,只有白吴有自己的脚印。

白吴有的死法,跟陈金花一样,没有凳子,高挂高粱,身上也没有任何其他伤痕。

现场没有挣扎的痕迹,说明白占奎死前没有挣扎,抑或,这里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有可能是白占奎在外面被勒死后,挂在了屋内房梁,然后制造了这个密室。

付明蕤想到了多种可能,乃至密室的布置他也已经想到,唯一想不通的是现场只有死者一人的脚印,那凶手是如何离开这个密室的?为何没有留下任何脚印?只要想通这一点,这案子,便破了。

然后,到了那天,也就是与端木卿尘西郊围场打猎时,他忽然想通了。一个人死前不挣扎,有可能是被下了蒙汗药。那么能这样不知不觉给家人下药的,只有家人。

这个家人在饭菜里下药,等白吴有昏迷后,将他活活勒死。然后,便是关键。

他穿上了死者的鞋子,背上死者到了死者的房间,将死者挂上了事先准备好的绳套上。接着,他管好窗,再倒退出了房间,在外面,用准备好的绳子拉好门栓,再用剪刀剪断了绳子,一切,成为了一个完美的密室案。而死者的房内,也就只有死者自己一人的脚印。

理顺了所有的线索,自是抓人。

那天正好是皇上急命他,去马冠群尚书家破马昀化蝶之案,那一案,正好又是一个密室案。

所以那天他是让赵成去抓的人。

在马冠群案子之后,他才开堂审理陈金花密室上吊案。

公堂上,白占奎一言不发,只是发呆,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这种情况,如果疑犯一直不否认,则视为默认。

白占奎死的那晚白天,付明蕤对他进行了最后一次审问,白占奎依然那副模样,不承认,也不否认。

陈金花一案,以白占奎弑父杀母定了案。

当天晚上,白占奎畏罪自杀于牢房之内。

付明蕤拿起结案公章,这个公章,却是久久没有盖落。万一他错了呢?万一这个案子的真凶,隐藏在他看不见的暗处呢?

隐于黑暗的东西,永远比你看得见的更精彩……】莲悠悠的话不知不觉在他耳边响起,宛如在不断地提醒他,这个案子,或许真的有一个看不见的真凶存在。

赵成捧着一堆卷宗进入,轻轻放落付明蕤的案桌,却看见付明蕤的面前,是白占奎的案子,而他们家大人似是不知什么原因,久久没有盖落公章,而是看着案卷出神。

“大人?怎么还不盖棺?”赵成说的盖棺是对卷宗最后盖章封存的打趣,这卷宗一旦盖上结案公章,这案子就是完结了。

付明蕤听见赵成的话,非但没有盖章,反是放落了公章:“万一还有一个真凶呢?这个真凶只是我们没有看见……”

“大人您说什么呢。如果白占奎是冤枉的,他为什么不喊冤?”赵成也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您看入我们八扇门的,哪个不喊冤,那真凶更是一个比一个喊冤喊得厉害,但最终怎样?还不是被大人您给一个个治了!”

“如果真是白占奎杀的,他在死者身下放一个凳子岂不是更完美?这样大家都会以为是自杀,县令也不会上报八扇门,他做那么多……岂不是有点画蛇添足?”付明蕤将自己的判断全部推翻之后,发现这个案子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