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姻缘断(1 / 1)

黑焰收回了巨爪,立在旁边静静看。

余娉婷青黑的皮肤开始渐渐恢复常色,十指上的钢钉缓缓消失,重新变回了手指。那即将碰到的她的恶婴的脐带,倏然停滞,又开始回缩,和恶婴的头颅瞬间化作了那如虫的白色孽障,仓皇地钻入了地面。

余娉婷的两个孩子,早投胎。孩子刚刚出世,没有做过善,也没有做过恶,所以,那依然是干净的灵魂,故而在死后,会直接托生别处。

现在这两个恶婴,是孽障吸食了余娉婷的恨而成了形。那脐带,便是它们用来吸食恨的吸管。

当它们力量不够,无法维持形态时,便会回来吸食余娉婷身上的恨,如同婴儿喝奶。它们的形态,也会根据余娉婷心底所思所想而变化。

“呜~~~~呜~~~~~”余娉婷在地上呜咽哭泣起来,她越哭越厉害,越哭越悲伤,“我……我……”她哭得已经说不出话,所有的苦痛化作了泪河,从她的指尖不断地流淌出来。

“啧……哎……”莲悠悠叹口气,摇摇头,“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成了你最恨的人的样子。”

“呜~~~呜~~~~”余娉婷跪在莲悠悠面前,继续捂脸哭泣,长发披散,盖住她苍白的身体,“喔~~~~喔~~~~”她因为哭泣而说话含糊不清,抽泣连连。

莲悠悠拧拧眉:“本来你就那样走了,白占奎他们一家自有因果报应,你也不会造下这多余的孽……但这不能怪你,因为你用你的善,在守护丫儿,所以你的恶无法控制。你到了冥判那儿,他也会酌情轻判,一般……会将你与白家的造孽相互抵消,彻底斩断你与他们家的姻缘,这也是件好事。”白家造下的孽,因为余娉婷的直接报仇,而被相互抵消,自此陌路,来日转世,也不会再有办法瓜葛。

但轻判的前提时,余娉婷撕裂了自己的灵魂,用自己的善,去守护丫儿。这是母亲最后的伟大与牺牲。

“呜~~~~呜~~~~”余娉婷哭得说不出话,一边哭,一边给莲悠悠下拜。她像是这些年忍在心里的泪水,在此刻全数倒了出来,哭泣不止。

莲悠悠拧拧眉:“我知道了~~~不用谢了。你的事,让人心痛,让人同情,可是最初,痴情于白占奎的人,又是谁?”有时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余娉婷不是可恨,而是,可气。

“啊——啊——”立时,余娉婷的哭泣化作了嚎啕。她的恨,不仅仅是对白占奎,白有才,陈金花的,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她是在恨自己,当初没有听父亲的话,执意嫁给了白占奎,开启了这之后的这段孽缘。

莲悠悠仰起脸,深吸一口气,低下脸又是长长一叹。静静看余娉婷哭泣:“你做那么多事,也是想让世人知道真相,想让世间的女孩不要再步你的后尘,重蹈你的覆辙……”

“呜~~~~呜~~~~~”余娉婷哭泣着点头。

“你放心吧,八扇门付明蕤已经接受到你的暗示,他正在重启白占奎的案子,调查你为何自杀,也也已经知道丫儿的病痛是因为被人扎了绣花针……”

“啊——啊——”莲悠悠说到丫儿被扎绣花针时,又大声痛哭起来。

余娉婷是爱自己孩子的。她带孩子自杀的,是因为得了病,一种,即便数千年后,也无法彻底根治的,始终不能被正常人去理解,或许连得病的人都不自知的心病:抑郁症。

这病,在乾朝叫忧郁成疾,中医叫心病。中医认为心病需要心药医,这个心药,放在几千年后,其实就是家人的关心与爱。

余娉婷自然是后悔的,但那种病一旦得了,可以说是像是恶魔钻入了你的大脑,控制了心智,让人最终失去了管理情绪和自己行为的理智。

在乾朝时代的西方,更加愚昧,会被认为是被恶魔附身。被烧死,打死,淹死的,不计其数。

这病,即便是莲悠悠,也治不了。

“所以,你所经历的一切事情,付明蕤会帮你大白天下,希望天下痴男痴女能感受到你的忏悔,不再有这样的悲剧发生。”莲悠悠俯下脸,到底是谁将余娉婷一步,一步推入那抑郁的深渊之中,就等付明蕤,来还原白家的真相。

“你走吧。这里阴差会来收拾。”莲悠悠淡淡地说,微微拧眉。余娉婷的事,让人胸闷。想怜,却又气。想气,却又知这其中有太多无奈。

“呜~~呜~~~~”余娉婷哭着站起身,一边哭一边走出了这个充满哀伤的院子。

莲悠悠看看周围开始散去的孽障,拍拍手,转身:“真是作孽,啧。我应该跟付明蕤再多要点钱。”

“你缺钱吗?”黑焰又化作黑猫,似是因为莲悠悠说他屁股翘,他走起路来,越发扭动自己的屁股,尾巴高挑,猫步风骚,“你不吃饭也不会饿死。”

莲悠悠瞥落冷眸冷冷斜睨他:“我们都来人间了,不吃美食?干嘛。发呆啊。”

黑焰眨眨蓝眸,低下猫脸:“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就算想泡男人吧……这人间的男子,哪有神界的男神俊美,确实除了吃,也没什么其它可做了。那下次能不能去两千年后?那里的游戏很好玩。”黑焰仰起脸,带一分渴求地看莲悠悠。

“嗤。”莲悠悠嗤笑撇开脸,“你现在不就在游戏中?人世间的事,历史是主线,余娉婷这种不就是支线?你还去打游戏?”莲悠悠转回脸好笑地看黑焰,“现在这游戏不好玩吗?”

黑焰挑挑猫眉,好像莲悠悠说的,又很有道理的样子。反正神域和这里的时空不同,玩不够可以一直玩下去,待上几千年,看遍各个朝代,也是一个不错的游戏。

然后再回去,依然只是过了几天而已。

付明蕤和端木卿尘坐在门口一直乖乖等着,忽然感觉阴云散了,落日只剩一些余晖,远远尽头,只剩下半轮红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