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许言一共走了十六个城市,平均每个城市停留一个晚上。
中间,她回了A市。
站在这个她出生、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她百感交集。
趣园路的梧桐还是那么茁壮,两边交叉,树叶与枝干密集,挡住了耀目的阳光。十岁前,她每天往返于这条路,一边是她的家,一边是她的小学。
后来,爸爸升了官,一家人搬去了市府小院,但是趣园路的这个家一直都保留着,房改的时候,也没有交出去,一直记在妈妈的名下。
妈妈偶尔会带她回来转转,“瞧,门背后还划着你的身高标志。第一条杠还不到一米。”
她过去比一比,哈哈地笑起来。
那时候,真是幸福啊。
妈妈一直保留着这间房子的钥匙,当年为了救爸爸,她卖光所有房子的时候,妈妈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言言,趣园路的房子值不了几个钱,你别卖。”
她想了很多办法,终于保住了那套房子。
现在,手里捏着那把钥匙,她回来了。
打开门,里面有好多的灰。没办法,自从妈妈病倒后,这里就再也没有打扫过。她熟门熟路,直接走去大房间,里面的摆设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墙上还挂着爸妈的结婚照。
她看了很久,眼眶又含出了泪。
沉静了心思,她默默地走到衣橱,拉开最里面的那扇门。
手指伸去边壁,一阵摸索。
果然,在隐蔽的角落里,用胶纸带粘了一个U盘。
深吸一口气,她把它撕了下来。
这次停留很短暂,没有引起乔锐的注意。他以为她是回A市追忆似水年华,却不知道,她这一趟旅行的主要目标,便是这里。
她所有的行走,都是为了模糊视线,隐匿掉她的真正意图。
妈妈临死前,在她耳边低喃,“你爸爸没有心脏病,他是被人害的。A城趣园路老房子的主卧衣柜里,贴着证据。”
*
又走了几个城市。
许言终于坐上了回H城的长途汽车。
上车前,她在公用电话处,给张辉打了电话,一切准备就绪,她淡定地上了车。
事实上,隐藏于背后的黑手,确实在关注她的行踪,还动用了公安内部的势力。
从城市的监控录像里,他们查到许言坐汽车去了另一个城市。
录像里的许言看着忧伤、迷茫又沉痛。
势力也有力所不逮的时候,等他们找好关系,查到行踪时,她已经去了下几个城市,她在拉萨呆的六天,是最大的漏洞,但是因为她的凌晨出逃,躲过乔锐的同时,也躲过了他们派去的人。
就这样,许言成了漏网之鱼,悠悠地晃回了H城。
乔锐有跟踪软件,知道她会在下午三点到达H城的汽车北站。
他冷哼着,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走,我就抓你一回,看你还得意否?
提前二十分钟,他把车停在旅客出口处的停车位上,守株待兔。
初夏的日光很盛,出口处围了好些拉客的生意人,他们有卖城市地图的,也有兜售旅馆、短途拉客的……熙攘热闹。
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站着的一个中年人,他戴了付墨镜,手里拿了张报纸,偶尔朝接站口瞟一眼。
他很普通,站在那里的姿态也很符合情境。
却引起了乔锐的注意。
无他,只是觉得面熟而已。
又一班车到站了,很快,很多人拖着箱子走了出来。
做生意的人立时围了上去。
乔锐的眼睛很尖,一眼便看到走在后头,眸光淡然的许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