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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完全没有驾云，而是不断地踏地跳跃，于是悲催的张沧海便不断发出惨叫，感受着比过山车还要刺激，比蹦极还要揪心的垂直升降。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张沧海的意识已经有些迷离，老道士才停下了脚步。

稳住视线的张沧海，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宽大的山洞之中。

他如此调皮，整个前山几乎已经被他逛遍了，但这个山洞，他从未发现过。这里当然不是内门的长生境之内，因为他没有感觉到穿过那道光罩。

“你们这群死鬼，玉魂又来看你们了。”就在张沧海大量四周的时候，山洞更深处，传来老道士略有悲戚的话语声。

张沧海好奇，沿着山洞走了过去，便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只见老道士正举着一把香，虔诚的鞠躬。在他的面前，是一个大大的香炉。香炉内，是厚厚的香灰。

香炉后面，有牌位，一层摞一层，整齐有序。每层十个，共三百层。

张沧海面对这个画面，没有什么特比的感觉，既不震撼，又不惊悚，有的只是静，能闻滴水声的静。

张沧海的视线从那些牌位上一一划过，牌位上的名字如同鲜红的烙铁，狠狠戳在他的视网膜上。

“玉真、玉辩、玉微、玉存、玉卜、玉南、玉立、玉魄……”

三百个牌位，三百条曾经鲜活的生命，此刻，就化作了小小的一块木牌，静静地立在这里，沉默不语。

“小子，好好跪拜一下吧。若不是他们拼死抵抗东华仙府，早就没了长生门了。”老道士的眼中泛起泪花，轻抚那些牌位，颤抖着说道。

“玉字辈……他们全是……”张沧海震惊的看着老道士。

他不用问他们是为何而死，因为他身后不请自现的灵根虚影，以及来自虚影的那股悲怆悲痛悲恸，早已让他猜到了。

“不错！他们便是为了保护山门传承，被东华仙府和四大圣地残忍杀害的上代长生门弟子，我的师兄们，真正的英雄们！！”

张沧海注意到，其实灵位远不止三百位，只是视线之内能够数得清的，只有这三百位。

张沧海从未见过，老道士会有如此阴冷而又悲伤的情绪。

“你知道么，他们没有一个人后退，没有一个人恐惧！就算是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他们依旧义无反顾！”

“这……三百多人啊，他们怎么就……”张沧海下意识的跪倒在地，双拳紧握，眼中有泪水打转。

“那四大圣地为了攻破护山大阵，动用了五大圣地联合制造的裂天炮。他们，便是以身堵炮口的英雄！若不是他们，长生山早就被那裂天炮夷为平地了。”老道士仰天长叹一声。

“啊？！”张沧海只觉得自己不应该颤抖，他面对的，都是英雄，都是自己的师伯。

可是，他如何能够不颤抖，如何能够不流泪。

“当时我是多么想向他们这般逞英豪，可他们非得要论资排辈！若不是如他们所言，我们这些年小的，肩上还撑着复兴长生门的重任，我也早已光荣的加入了他们！那该死的裂天跑，那该死的四大圣地！”老道士情绪很激动，几乎是咆哮。

“裂天炮？这个世界还有炮？”张沧海并没有被那肃杀悲鸣的氛围完全迷失心智，而是极其敏锐的抓住了老道士话中的关键词。

“对，那是五大圣地联合炼制，本打算用来轰击万山大丛林，一举灭绝整个妖族余孽的绝世大杀器。谁承想，裂天炮发出的第一炮，竟然是对准了我们长生门！你可知道，这裂天炮大半工序，都是咱们长生门，现如今坐在这山洞中的诸君完成的！”老道士哭了个蓬头泪脸，痛心难抑。

“这……”张沧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口仿若塞了巨石，就连哽咽都是那般的艰难。

“师兄们啊，你们看看，我这个徒弟咋样，是不是你们想要等到的那个人？”老道士挨个抚摸那些灵位。

山洞很静，灵位很安详。

许久之后，竭力稳住情绪的老道士，又以同样的方式带着张沧海回到了长生山前山。张沧海没有问这山洞的具体位置，因为他早已将山洞中所有牌位，都牢记在心。英雄，尤其是为了守护内心的羁绊，无惧牺牲的大英雄，是必须要深深刻进心底，让人永世铭记祭拜的！

老道士轻轻放下张沧海，将他扶起来，温柔的帮他整理好衣物，抹去眼角那一颗不曾干掉的泪水，轻轻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肩头，没有言语。

“师傅，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总有一天，这个仇，会报的！”张沧海拍拍老道士的肩膀说道。

这话，不仅是他说的。

“我在你家里看到你的那一刻，产生了幻觉，差点将你认成小师弟。我收你为徒，是看到你也如小师弟那般喜欢烈酒；是看到你为了保护那个小孩子，无惧被疯狗撕咬；也是看到你对自己的父母逆来顺受，从无半点埋怨；更是看中了你愤世嫉俗怀有一颗不羁却嫉恶如仇的心。”老道士第一次，如此郑重、低沉，张沧海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您就说我像个爷们不就完了，说那么多，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张沧海害羞的挠着头，嘿嘿笑道。

“对！就是，爷们，就是这两个字！你那些师伯，个个都是响当当，顶天立地的爷们！所以，我才会提前带你去见他们！你不是一直在寻求突破问道么，我想，或许他们能帮到你。”老道士转身，负手看着那秋日高爽的景色，眼中却只有万物萧条的灰色。

“突破的事情不急，好像急也没用。我总觉得是欠缺一个契机，就像摸着窗户纸，却捅不破一般。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师傅。”张沧海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拱手行礼。

“其实，我们都看好你的。从你第一次展现出那种不同于常人的行事方式，我就认定，你一定会是我们长生门的未来希望之所在！”老道士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这人不经夸，您还是骂我吧，这样夸我，我真不习惯！”张沧海走过去，站在老道士身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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