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还和方才一样,可身后的脚步声,似乎稀落了许多。
人呢?怎么不跟上来?
他疑惑地想要回头,猛听身后传来了老九气急败坏的嘶吼:“老大小心,箭上有毒!”
赵彪大惊,正待勒马,蓦觉眼前寒光一闪,尖厉的箭啸穿透空气,直直奔向他的面门。
电光石火间他不及多想,身子猛地朝后一仰,一个“铁板桥”躲过了这突袭而来的一箭,刹时间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连身后的传来的惨叫声都没注意到。
陈滢微有些遗憾地重新抽出一箭,搭在弦上,毫不犹豫地松弦射出,旋即又是挽弓搭箭。
箭支消耗得很快,箭袋已经快要空了,纵使她力求每箭必中,但总有失手。
她最好的速射成绩,命中率也只有百分之八十。
好在,箭上淬了毒。
老九的那声嘶吼,让马队的速度再度缓了下来,冲在最前头的二人甚至开始拼命勒马。
他们首当其冲面对弓箭,而直到此时依旧毫发无伤,这不是对手网开一面,而是对方一直在有意地消耗后方步队。
马上二人同时将铁锅护住上身,恨不能把腿都缩进去。
他们两个是仅存的外帮人,深知赵彪命他们打头阵的含义,就是让他们做人形盾牌,此刻得知箭上淬了毒,他们越发不想白白送死。
随着尖锐的马嘶声,最前头的两骑四蹄高扬,马上二人同时紧扯缰绳。
“噗”,利刃入肉的声音突地响起,左首那身形高壮的黑衣人身体一僵。
“哧”,这是利刃自身体中抽出的声音,那壮硕黑衣人的后心处飙出去一股鲜血,身子一歪,往旁倒去。
竟是一刀毙命!
“都给老子冲!”赵彪阴着脸自尸身上抽出马刀,充血的眼球几乎突出眼眶:“退一步,死!”
语声未落,又是一刀猛劈,却是刺在那死尸的坐骑身上。
马儿吃痛不住,悲声长嘶,扬起四蹄便往前冲。
这一刻,马队前锋距离最后的防线仅有丈余,而那个弓箭手,已然不见。
“剌马!”
赵彪听见了车厢后传出的低喝。那声音似乎有几分稚嫩,可以想见说话人年纪不大。
几根木杈胡乱地刺了出来,毫无章法、力道羸弱,但仍旧毫无意外地扎上目标显眼的马身,削尖的顶端尽皆入肉。
这几股力道虽然不大,但却胜在人多,有效地阻住了马匹的去势。马儿悲鸣一声,无力地向下扑倒,庞大的身躯在惯性作用下往前冲了几步,正好压在车厢上。
“继续刺马!”陈滢疾退数步,拉开距离,挽弓搭箭,箭簇在指尖上微微轻颤。
她快要力竭了。
眼前终究不是箭靶,而是活人,且还是飞快移动的活人,这要求她必须快速有效地射出每一箭,箭与箭的间隔不仅短,且每一箭的力道都必须极大,这样才能保证箭支深深抵进人身,以使毒性更快地漫延。
这一刻,她再度觉得庆幸。
这山腹比别处潮湿些,又人迹罕至,因此多生菌类,而从侦探先生那里得来的植物学知识,让她可以断定,这种距现代千年之久的古代蘑菇,大部分都是有毒的,虽然她不能确定毒性如何,但这个结论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