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代全天下的女子,谢陛下隆恩。”陈滢再谢。
一个人是真心感谢,还是表面敷衍,元嘉帝践祚多年,自是一眼即明,此际见状,面上笑意愈浓。
“你这丫头,偏这般多礼。这皆是你当得的。”他故意板脸,复又感怀:“若我大楚子民皆与你一样,朕睡着了也要笑醒。”
陈滢站直身子,笑而不语。
这位皇帝的务实态度,一向为她所欣赏。
“坐下说话,朕才赐的座儿。”元嘉帝朝她摆摆手。
陈滢只得重回金漆小杌子上坐着,那厢元嘉帝已在吩咐:“贺大伴,传朕的话,叫御厨送两盏燕窝,说了这半天儿的话,朕有点儿饿了。”温和的笑脸,转向陈滢:“丫头也饿着了罢,待会儿与朕一块儿吃。”
贺顺安一躬到地,恭声应是,暗自矫舌不下。
这可真是破题儿头一遭,陛下竟舍得赏人燕窝吃,他跟随陛下日久,也只见陛下赏过皇后两回,便连那几位阁老大人,也从没得过这般“厚赐”。
今儿真是开了老眼了。
贺顺安乱着满腹心思,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陈滢在座中谢了赏,方自坐稳,元嘉帝忽尔开口,问:“那三出剧目,都有什么?”
这一问,倒叫陈滢怔了怔,过后方想起,他问的,是她此前所言的演剧社事宜,忙道:“臣女尚未完全想好,还要先把剧本弄出来再说。”
元嘉帝“唔”一声,目注于案,拣起那份演剧社计划书,拿在手中扫两眼,语声淡和:“所谓不涉儿女情长的剧目,朕细想想,还真不多。”
他约是以为陈滢会从现成剧目中挑选,故有此言。
“回陛下,臣女觉着,皇家演剧社所上演的剧目,必须超乎于众,方能彰显‘皇家’二字。如今外头的那些,并不适合。”陈滢适时恭维了两句。
元嘉帝面色怡然,却并不言声。
陈滢便又道:“此外,臣女这份草案中亦有述,与戏班、鼓词等不同,演剧社的表演方式,多为口白,可谓之为‘话剧’,其间掺杂些歌舞。”
“话剧?”元嘉帝挑挑眉,向计划书上找了找,果见有这样一段表述,遂笑着颔首:“这又是个新鲜玩意儿。”
陈滢亦笑,解释地道:“好教陛下知晓,那些烟花女子中,有很多人并不擅歌舞乐器,而臣女却希望尽可能多地接纳些无力讨生活之人,所以才有了这个提议。”
言至此,她迟疑片刻,终是探手入袖,取出一本极薄的册子,高举过顶:“臣女抽空儿写了小半部剧的剧本儿。”
元嘉帝抬眸望她,面上笑意未减:“先睹为快,朕自欣然。”
陈滢知他这是要先把关,倒也不觉意外。
在诸多皇家计划中,演剧社无疑是最敏感、最易惹是非的一个,元嘉帝纵使愿意放手,也不可能不闻不问。
她安安静静上前,将薄册递了,复又退后,敛眸而立。
元嘉帝接过,见封皮上是很工整的四个字。
“无人生还?!”他轻念,眉毛挑得极高,看向陈滢:“你可别告诉朕,这是你自个儿编的剧。”
“呃……算是吧。”陈滢应道。
心底里,默默向阿加莎老奶奶道歉。
《无人生还》,正是英国著名推理小说家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名作,堪称开一代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