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赀收到邓曼的传讯,来到邓曼的行宫,尊敬的跪下,问道:“母亲,你叫儿臣过来是否是有什么事情要告知的?”
楚武王但凡外出,这楚国政事皆悉数交与邓曼掌权,她的智慧可不是仅仅在表面,虽然现在安处深宫,说着不问世事,但是楚国大事还是要操心几分,她的表情透着一丝严肃,缓缓道:“母亲听说前些日子,夫人诞下了一个孩子?”
熊赀心中一惊,知道这件事瞒不住邓曼,“是的,母亲!”但是自己的母亲对尊严荣誉看得是十分重要的,究竟会如何处置这个孩子!
邓曼看着自己的儿子,无奈的叹息一声,痴儿啊,“母亲并非残忍,也做不了那种事情,让一个婴儿死去实在是天理不容,也料定你不会去做的。今日找你过来是为了另一件事,也是和这个孩子有关!”
“母亲且说!”
邓曼的声音低沉了很多,开口道:“这个孩子既然出世了,那就必定要有个名字,于此母亲就想问你,这个孩子将姓什么?”
熊赀一时间还没有想到这件事上,孩子出世肯定要有个名字,这……
“是姓芈还是姓姬?姓姬的话,世人就知道这个乃是姬息的孩子,我大楚的文王夫人竟遗留了上一个男人的孩子,还养育在我楚国王宫,这个传出去可真是要被其他诸侯笑掉大牙啊,届时你叫我大楚颜面何存!姓芈的话,这种情况自然不会出现,那么你就这样甘心吗,这个孩子要是姓芈,那便是我楚国的世子,既然是世子,那多年之后这个王位肯定就是他的,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大楚的霸业无形就送给了姬息,我绝对不允许。”
虽然邓曼心中对这个儿媳不算是反感。看着她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再加上熊赀认可,也不愿多为难她,但是此事涉及到大楚的尊严。让她不得不多问一句。
熊赀心中真是慨叹母亲的远虑,但是也将自己引到了这个问题上,这个孩子究竟要何去何从。
熊赀从邓曼那里离开后一直心系着这件事,恍惚间竟然走到了息妫的宫殿门口,想着自己也好几天都没有来看她了。顺势便走了进去。
走进内室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息妫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随意一瞥便看见了床边的睡篮,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害怕吵醒他,动作略显的有些滑稽。看着篮子里面熟睡的小脸,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熊赀看着他顿时觉得这个小东西真是太奇妙了,伸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他的小脸。
刚刚从外面进来的熊赀,手脸都被冻得冰凉。触碰过去或许是吓着他了,一番扑腾后“哇哇”大哭起来,熊赀却是束手无策,看着他在那边哭,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心中一想或许抱着他,他就不会哭了呢,乳娘不是都抱着孩子吗。
息妫听见了哭声慌忙的回到屋子,刚刚走进屋子便看见熊赀的身影,半蹲在睡篮旁,双手探进了篮子。一阵危机感扑来,大叫道:“熊赀,你干什么!”随即猛的奔过去,一把抱起篮中的孩子。满是警戒的看着他。
熊赀讪讪的缩回手,站起身,眼神中又一次浮现了几丝悲凉,叹息道:“你不必防着我,我要是不愿让这个孩子活,他就不会出生!”
息妫抱着手中的孩子。轻抚着,心知刚刚自己的确有些太激动了,但是他那般喜怒无常,谁知道会做出什么呢,遂也没有去看他。
熊赀沉声道:“母亲今日找我过去说了些事情,和这个孩子有关,我现在过来也是要来问问你,这个孩子你要让他姓什么?”
姓氏?息妫心中一丝惨笑,自己的这个孩子真是悲惨,姓姬,得死,姓芈,还是死。
息妫嘴边闪现淡淡笑意,语道:“这个孩子不姓姬不姓芈,姓妫,他是我妫翟一个人的孩子,不属于息国也不属于你楚国!”
熊赀的嘴角挤出几分苦笑,道:“这样真是最好的办法!我听说你把乳娘退回去了?”
息妫点点头,垂首看着怀中的孩子满脸的慈爱。
“我知道你想要亲手养育,别人都不放心。我不反对你这样做,但是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还是要多注意休息,有些事情还是交给下人吧!”
息妫重新将孩子放在篮子里面,默默看着他。这时身边的女婢也急匆匆的跑过来,慌张问道:“夫人,刚刚是谁来过,孩子怎么哭了?”
“大王!”
女婢看得出大王和夫人的隔阂,叹息道:“夫人,为什么每次大王过来,您都要将他气走呢,大王对您的用心您不是看不出来,甚至让您生下了这个孩子,为什么您就是不肯接受大王呢!”
息妫心中悲伤,不肯接受,我哪是不肯,而是不敢啊!
息妫平安生下了这个孩子,除了让熊赀放心,另一个人也是松了口气。
燕姬在自己的宫殿内,对着身旁的宫人抱怨道:“真是有惊无险啊,要是这贱人真的出了什么事,大王真的怪罪起来,我除了死路一条别无他法,还好她没事,顺利生下了孩子。”
燕姬身旁的宫人挑着眉,眼中闪烁着精光:“她要是在生产的途中死了,那倒也是好事啊!”
燕姬一派案桌,怒吼道:“什么好事,你是盼着我死啊?”
那个宫人被吓得赶忙跪下,呼求道:“夫人饶恕啊,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夫人您看,这文王夫人要是有个好歹,大王当时气愤难挡,说出的一时怒话,当文王夫人真的没了,大王就你一个夫人了,大王又怎么会杀了你呢,顶多就是一阵子不理会罢了,最后还不是对您有利吗。大王向来对着女色不是很感兴趣,没了文王夫人这便是您的天下,一个世子自然不会有问题,文王夫人的位置难道还有悬念吗?”
燕姬听着女婢的话,觉得也是有道理,不满道:“你说这大王也真是的。为什么能够对这个女人这般容忍,现在还让她生下了姬息的种,养在我大楚的王宫,这不是耻辱吗?堂堂的南领霸主居然替别的男人养着孩子。说出去颜面何存啊?”
女婢俯首贴着燕姬的耳畔,轻声道:“夫人,这文王夫人留在这王宫中一日,你就绝无出头之日,你要想得到那个位子。文王夫人势必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