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香气不浓郁,却后味悠长,这独特的让人难忘的气息正是专属于安白的香气,想不到,她竟然巧合地撞到了安白的身上!她原是不打算再见他的,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办呢?她的头已经低到了极限,脖颈已经缩进了肩膀里,她还能怎么样呢?就在这样的无措中,她一直看向地面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对面,安白正弯下腰帮她捡手包,那优雅的动作,那刻骨铭心的脸庞,充斥着她的感官……昔日重来的感觉突然之间包围了她……她既矛盾又痛苦,一时间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似乎血液都凝固了一样……不,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是有理智的,所以她必须要离开……这样想过之后,她的目光并没有追随着安白起身的动作而抬起头看他,而是直接低着头仓惶地逃开了!
“董事长!”恭立在门口的陈煜看到莫菲神色异常地出来,连忙举着伞迎接她。
进入车内,陈煜瞄了一眼车内的观察镜,正看到莫菲苍白的脸色,于是,他迟疑地问了一声,“董事长,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他突然想到什么,接着问道,“董事长,您的包呢?”
莫菲失神地坐在那里,双手绞在一起,挺直了脊背,喘着气不回答。
她的模样很让人担心,陈煜蹙着眉说道,“您等着,我帮您去找!”
说完,他利落地推开车门,下车。莫菲还沉浸在刚才的惊慌失措里,她的眼睛木然地盯着前车窗,看着陈煜的身影进了医院的大厅丰。
良久,陈煜才拿着包回来,“董事长,您的包!”
陈煜没说他找包的经过,莫菲也没问,接过包后,她轻轻地抚摸着手包白色的外壳,那花纹上似乎还沾着安白手上的香气,即使是这样若有若无的一丝关于他的气息,都是那么地让她留恋……
晨旭诊疗机构,魏晨旭拿着林楠交给他的信封,沉着脸在前面走,而安白双手抄兜,神态萧索地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院长办公室。
魏晨旭细心地把信封放到了抽屉里,然后,抬眸看向安白,那边,安白倒背着手矗立在窗前。
窗外淫雨霏霏,远处的景色显得朦胧而遥远。
“坐!”魏晨旭招呼了一声,又打了电话让值班护士送茶过来。
茶送来了,他再次招呼安白坐下,“喝茶!”
安白高大的身形转过,慢慢坐下,手臂撑在茶桌上,深邃的目光投向青花瓷杯,似乎正在细细地研究上面的花纹,“晨旭,彤彤在你们家做媳妇,表现如何?”
今天莫菲来晨旭诊疗机构的事,他看得很清楚,从她下车,到她进大厅,一共不过几分钟时间,所以,他不必担心她和魏晨旭会有什么事瞒着他,况且,现在魏晨旭和彤彤结婚了,已经没有资格和他谈莫菲了。
他来找魏晨旭,是在尽一个兄长的责任。
听了安白的问话,魏晨旭不假思索地答道,“很好!”
安白却丝毫不在意魏晨旭的回答,只继续顺着他的思路说道,“晨旭,我们是一起玩大的朋友,你大概也知道,彤彤自小是被当做公主宠着长大的,爹地教养儿子和教养女儿的方式是截然不同的,对我是严格要求,却由着彤彤随性而为,只在必要的时候加以约束,所以她的性格……”
这时,魏晨旭几乎是抢着答了一句,“彤彤的性格很好!”
“哦,是吗?”
安白的目光投射到魏晨旭波澜不惊的脸上,又慢慢地移开,终于看向了窗外,“如果你能这样想最好!其实,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不该多问,只是,我做大哥的关心妹妹成了习惯,所以,不由得想多说几句……”
魏晨旭一边听着安白的“谆谆教导”一边漫不经心地整理着桌上的文件,一直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摆放整齐后,他才停手,然后郑重其事地对着安白说道,“彤彤现在是我的妻子,我知道怎样爱她,就不用你操心了!”
“是,这一点我相信!”
安白从一进屋就看出了魏晨旭的不悦,不管魏晨旭的这种不悦是因何而起,安白都没有放在心上。
他这次是以大舅子的身份来找魏晨旭谈话的,这也是为了彤彤的幸福而进行的一场谈话,所以,他并不想和魏晨旭针锋相对,而是表现得十分地低调,在对待魏晨旭的态度上,更是叙旧加赞赏,他希望藉此来激发魏晨旭对安彤的责任感,毕竟以后,照顾妹妹安彤是魏晨旭的事了……
“晨旭,你大概也知道,当初彤彤发现自己怀孕时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你……当时她哭着对我说,虽然她十分地爱你,但是却不想和你结婚,因为她不知道你会不会是个好丈夫……后来,我告诉她,一旦她成为你的妻子,你一定会对她爱护有嘉……彤彤问我为什么,我说,记得,在我们很小的时候,你养了一只棕色的小鹿犬,它生病了,你倒担心地瘦了一圈……还有一次,你来我家玩,外面下起了大雨,你焦急地冒雨赶回去抢救阳台上的花草……我对彤彤说,一个对于自己的小狗和小花都极有爱心的男人,一定会
十分地疼爱自己的妻子……所以,你刚才说的话,我深信不疑……彤彤,我就放心地托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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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晚,夏虫嘶鸣,莫菲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黑暗里,窗外清凉的夜风吹进室内,她默默地裹紧了薄毯……
良久,当她睡意朦胧时,突然传来轻微的开门声,然后,又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莫菲!”
那声音是……是属于他的,是安白!
她激动而紧张地打开了台灯,彼时,安白正站在卧室的门口,他一身白衣黑裤,显得干净而又帅气,蓬松的头发大概刚刚洗过,没有了白天的成熟,多了一分随意。
“安白,你……怎么来了?”
“你忘了,我有钥匙!”
“可是,这么晚了,你……”莫菲抿着唇起身,拢好了睡裙,坐在床头,犹豫着——安白就这样过来,丽娅会不会知道?
“怎么,不希望我来吗?那我走好了!”安白的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忧伤,倏然转身。
“不,我……你不能走!”莫菲飞快地下床,紧走几步,从背后抱住了他,“我……只是……”
安白的身体被她拥紧,挺直了背,慢慢地吁了一团热气,“你只是想遵守自己的诺言,想永远的离开我,对吗?”
莫菲静静地把头贴在他温热的背上,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安白和她心息相通,她是什么想法,他完全的清楚明白——当初,他让她发誓永远不离开他,可是,她却生硬地加上了一个前提,那就是如果丽娅醒了,她就离开,成全他们,现在丽娅真的醒了,所以,她也要真的离开了……
“安白,我说过的话,不能背弃!”
“你离开了,我一个人怎么活?”安白的声音凄绝而低微。
听了这句话,莫菲害怕地圈紧了他的腰,“安白,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你还有丽娅,你还有Uncle和Aunt……”
“没有了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不,安白,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等我回来,等……啊,安白!”当莫菲深情地低诉时,突然之间她的手臂落空了,一直被她紧拥的安白不见了——他不见了!
“安白!”莫菲大喊一声,从梦中醒来,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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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夜晚,安家的别墅内,丽娅在睡梦中翻身,习惯地去安白身边找倚靠,却落了空。她睁开惺松的眼睛,打开台灯,身边只有空空的枕头……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了,这个时候,安白去哪了?
丽娅带着疑惑走出卧室,这时,她看到隔壁的书房门虚掩着,里面有灯光。
轻轻地推门进去,温馨的灯光里,安白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睡袍,正握着毛笔在条几上写字,他的目光沉静,写得亦十分地投入,连她走到他对面,他都没察觉。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他对面的灯影里,欣赏着他运笔的模样,心里涌起了深深地欢喜。
书年时代的安白,并不喜欢写毛笔字,他自小在英国长大,等回到父亲安驰身边时,安驰直接手把手地教他写毛笔字,当时,虽然他学得虚心,但是心里却十分地痛苦。
“丽娅,我累了,可是,爹地还要检查,怎么办?”
十五六岁的安白已然是翩翩少年了,一举手,一蹙眉,都美得让人惊讶。
丽娅穿着白裙默默地走过去,接了他手中的笔,温柔地说道,“我帮你写,你去休息吧!”
“嗯,那我就坐在这陪着你!”安白坐在她旁边,手臂撑着腮,看着她纤弱的手指握着硬硬的笔杆,一笔一划写得从容,脸上渐渐浮起了笑意,那笑里含着少年的情愫……
---题外话---“安白,我说过的话,不能背弃!”
说完这句话,莫菲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