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晴发现周琛将她丢在地上,却并没有摔疼,察觉出身下软绵绵的,她用手去摸,猜测着大概是绒毯之类的东西。
到这时她才想起伸手去扒裹住她头脸的东西。
但是没等到她自己动手,便眼前一亮,紧接着便看见周琛一张放大的脸近在眼前。
“唉呀!”她吓了一跳,惊呼出声后便手脚并用的连连向后退去。
离周琛远一些了,她才敢抬眼观察他将自己带到了什么地方。
这是一间阔荡的屋子,足有寻常两、三间屋子那么大,因为窗户多,采光非常好,屋子当中的陈设也疏疏落落的,并不像她印象里的宫中的奢华精细。
难道他们出宫了?张晴微微蹙了眉。
“今天怎么不先同我说话了?”周琛忽然道。
张晴抬头看向他,见他双手环胸,正歪着脑袋看着她。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四下看了看,自行起身到屋子当中的太师椅上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
她还病着呢,得对自己好一点儿。
待坐下来,她瞥了他一眼才懒懒的说道:“因为没什么好说的了。”
上次是不知道他是谁,心中又惊又怕,不知道他会杀了她还是怎么样。
这次呢,她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还十分笃定他不会对她如何,她还怕他做什么?
“上次不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所以你心中害怕;这次,你是有恃无恐了吗?”
周琛竟然猜出她的心思。
张晴也不同他绕弯子,点头道:“是……”
但是她这一个字尾音还没有说完,就见原本离她十余步远的周琛忽然身形一晃,竟然像一团影子似的来到了她面前,之后就有一个钳子似的东西扼住了她的脖子。
说是钳子还不太贴切,那东西滚烫的,那硬度倒像是钳子。
她低头看去,竟然是周琛的手抵在她脖子上,但他并没有用力,只是放在她咽喉上,并没有使她不舒服或者喘不过气。相反的,他滚烫的掌心贴着她的脖子,好似她混身的寒意都被逼出去了似的,她禁不住混身打了个颤儿。
“你……要掐死我?”虽然他并没有用力,但是被人卡住命脉的感觉并不好受,同时对他的举动也非常震惊,张晴慢慢的问出这句话。
周琛的手一动不动,他的上身却一点一点的向她靠近,逼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不怕吗?”
渐渐的,他的脸离她的脸越来越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从他嘴里呼出的热气、近到她只能看见他的瞳孔中她的倒影。
幸好他的手并没有加力,仍旧像之前那样只是放在她脖子上。
张晴的脑子飞快的转着。
有什么办法、有什么事、有什么人,能牵制住他,让他立即放手。
她并没有把握他一定不会掐死她,而且,始终被人这样扼住喉咙又和那人这样脸对脸的,还要吸从他鼻子里嘴里喷出来的气,实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太后、安阳、宁荣……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不知在什么时候忽然变了方向。
宁国公周令先、宁国公世子周放、世子夫人吴凤怡……
“吴凤怡从来都……”一个她从未听过的名字从她嘴里冒出来,她自己吃了一惊的同时,掐着她脖子的手猛然收紧。
“你说什么?”周琛在这一刹那变得目呲欲裂。
张晴被他手上的力道掐得喘不过气,要咳嗽又咳嗽不出来,不过一息的功夫便憋得脸色通红。
她的挣扎与不适似乎唤回了周琛的理智,他颓然松了手直起身,她咳嗽着身体软软的扑到椅子的扶手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刚才她是不是弄巧成拙了?那个名字,是他的逆鳞?
她回头想了想,方才出现在她脑海中的那些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和名字,都是幻象里钟悦认识的。
她不禁有些懊恼,她将自己和钟悦的记忆搞混了,居然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还差点害了自己的命。
周琛松手后忽然精神萎靡,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张晴咳嗽停了,气也喘匀了,才定定的望着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声音涩然。
吴凤怡,馨平大长公主嫡长女、平阳郡主,嫁给了宁国公府的世子周放。
而张晴对这吴凤怡十分熟悉,是因为,吴凤怡和钟悦是闺中密友。
被问及这个问题的张晴有些愣怔。
周琛是宁国公的孙子,那么他就是吴凤怡的儿子?
钟悦现在已经死了有十几年了吧?她绞尽脑汁的想,也只能想起钟悦和吴凤怡两人都没有成亲时的事,钟悦成亲后成了皇后,吴凤怡成了宁国公世子夫人,到钟悦去世时,吴凤怡的长女似乎才只有四、五岁,那时候周琛还没有出生呢。
她张晴怎么会知道吴凤怡的?怎么知道的?难道直接告诉他她梦里看见的?这个回答只能骗过像她这样的相信幻觉能成真的傻瓜。
这么说出来,他不再跑过来掐她的脖子才怪。
可是为什么他一听见他母亲的名字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呢?
想起方才他差点将她掐死时的样子,张晴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那样子,就像是被火烧了尾巴的豹子。
“我刚才下手轻了么?”见张晴始终不开口回答他的问题,周琛忽然如此说道,声音冷若冰潭。
张晴吓得慌忙坐直,惊恐的看着他嘴里飞快的说道:“我听我娘亲提起过宁国公世子夫人的名字,所以记住了。”
听了她的一番说辞周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淡淡的道:“是么?你娘亲是怎么提起宁国公世子夫人的?”
娘亲哪有同她说起这些?张晴只得继续胡诌:“娘亲说:世子夫人温柔端庄,贤良淑德,不愧是大长公主府的嫡长女。”
周琛看着张晴,她越说下去,他的脸色便越冷,眼神也越瘆人。
虽然这的确是钟悦印象里的吴凤怡,但是,他的表情怎么那么古怪?张晴心下狐疑,唯恐自己的表情泄露出什么,遂不敢再看他,只得垂下眼。
“还有呢?”
头顶传来冷如冰海的声音,张晴战战兢兢的说:“还有,她持家有方,将宁国公府打理得……”
“你撒谎!”
忽然一声断喝传来,打断了张晴的话,吓得她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