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晴悄悄的、小心翼翼将眼睛张开一条缝,看见她身边只有唐灡和若兮两个人,这才敢完全将眼睛睁开。
唐灡一双眼呆怔怔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甚至都没有发现张晴醒来。
“灡儿,”张晴轻声唤道,等唐灡从怔愣中回神,她才道:“外面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她装晕之后周琛是怎么向太后解释的。
她说着坐起身。想到周琛她就禁不住脸颊发热。一定是那两片火热的唇将她的脸给传染了。
张晴脸上的红晕刺伤了唐灡的眼睛,她下意识的别开眼,低声道:“他喝醉了。”
因为喝醉了,所以才做出这样出格的事,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张晴点头,接着问:“太后娘娘怎么说?”
“他说是同人打赌,皇祖母让人查呢。”唐灡低眉垂眼的看着手中团扇上的绣纹。
这话让张晴想了一会儿才弄明白她口中的“他”是“他”而不是“她”。
张晴这时才发觉唐灡的异样,不但很沉默、很消极,提起周琛还不说名字。“灡儿?”她歪着脑袋看着唐灡的脸,“你怎么了?”
唐灡的眼泪“刷”的一下迅速滑落,张晴吓了一跳,赶忙抬手轻抚着她的背脊安慰她。唐灡双手捂着脸摇头,哽咽着道:“没什么……不高兴……就是想哭……”
“好了好了,”张晴赤着脚跳到地上,将唐灡搂进怀中,“我不问了,你想哭就哭吧。”
也许哭出来就好了。过会儿她得私下里问问若兮,灡儿有什么事若兮都一清二楚。
唐灡就势扑进张晴怀中抱着她的腰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她在心底里告诉自己,哭过了这次之后,便再不哭、再不想,从此以后,她是她,周琛是周琛,他们只是要好的表兄妹,其余的,便什么也没有了。
哭过之后,她心里的确舒服了很多,边从若兮手中接过湿帕子擦脸,边解释道:“我要被阿琛那个坏东西吓死了!又担心你又担心他的……”
原来是这样!张晴抬手轻轻拍着唐灡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我是受害者,太后不会怪罪我。周琛……”提到这个名字她都觉得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之后,她才接着道:“太后那么疼他,也不会将他如何的。”
唐灡被她这一顿吸引了注意力,抬眼看到她身上的衣裳被自己的涕泪弄得一塌糊涂,立刻懊恼不已,“你快去换身衣裳吧,”之后又见张晴赤着脚,“唉呀”一声,“你怎么光着脚,再受了凉,快穿上鞋子。”
等张晴换了件唐灡的家常衣裳走出来,唐灡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看着张晴笑呵呵的道:“不过阿琛这个办法倒是很好,即可以解你之危,也可以解他之困。”
张晴根本不知道周琛有什么困难,昨日周琛同她说那话的时候,她根本没听见,于是她愣愣的问道:“他有什么事?”
唐灡神情一顿,之后无奈叹息摇头:“皇祖母大概想让他尚公主,可他若是尚了公主,就没什么好前程了。”
阿琛居然没有告诉晴晴他的烦难,是不想叫晴晴为他担心吗?难道阿琛已经对晴晴情深至此?
想到这里唐灡微微蹙眉,以后,她在晴晴面前得小心再小心,万万不能露出一丝端倪,否则就是在晴晴心里埋下一根刺,那么晴晴对阿琛,就不会那么容易的动心。
她得想办法帮帮阿琛才是。
“不过阿琛真的是太厉害了,”她说着抚掌赞叹,“一箭双雕,他真是即聪明又大胆。”
张晴还没从太后想让周琛尚公主这个信息当中回神。太后一直对周琛很宠爱,而且宁国公府是她的母家,她怎么能起了这样的心思想让宁国公府的唯一嫡子做驸马?难道,她存心想使宁国公府没落下去?
还是太后一直以来对周琛的宠爱纵容都是假象?
旁边的若兮见唐灡毫不掩饰的夸赞周琛,生怕隔墙有耳,忙出言提醒,“公主,慎言。”
“我知道。”唐灡点点头,又想到毕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对张晴道:“你再有事便直接告诉枚儿吧,让枚儿来告诉我。”
她和枚儿见面时虽然也在宫中,但毕竟枚儿不是晴晴,现在阿琛又闹了这么一出,可以说晴晴现在是在风口浪尖上的,她们说话格外要注意一些。
张晴点头,知道她们在顾忌什么,之后道:“我出宫吧,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没脸见人了,灡儿你去帮我同太后说说吧。”
现在她的确应该避避风头,这也是正常的受欺负的女孩子该做出的反应。唐灡点头,转头对若兮吩咐道:“去将晴晴的丫鬟叫来,待会儿咱们去前边看看。”
刚说完,外面就有宫人高声禀报道:“启禀公主,二所殿的锦瑟姑姑求见。”
“锦瑟姑姑还留在二所殿?”张晴看着唐灡问道。
按理,她这个已经出宫的郡主根本没可能再回宫,没有主子的二所殿自然不必再留宫人。她原以为锦瑟姑姑会再回慈宁宫侍候太后呢。
唐灡点头,“你出宫之后皇祖母让她回慈宁宫来着,但她婉拒了,皇祖母顾念她以前是侍候卿鸾皇后的,便也就由着她了。”她说着问道:“见么?若是你不想见,我让人将她打发走?”
锦瑟的执着张晴深深领教,便摇头道:“还是见见吧。”
唐灡便扬声吩咐请锦瑟进来。
“郡主!”锦瑟进门便上前紧紧握住张晴的手,满目焦虑的看着张晴,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宫里近来发生的事,慧贵妃的心思,她一清二楚,原本是想等太后一旦起意她就动手的,但她万万没想到太后是想在宫宴上将事情定下来,她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当时她异常后悔不该执意留在二所殿,如果她服从太后的命令回到慈宁宫留在太后身边,今日这件事,就不会这么被动。
可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宁国公府的那个小子竟然会冒出来唱了那么一出戏,使整件事陷入难解难分、难以转圜的境地。
她觉得经那小子这么一闹,她接下来的计划就像是一根打结的丝线,任她怎么解都解不开,甚至会越解结越多、越乱,最终成为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