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刻多钟,先前奔去罗家的守卫急急忙忙地奔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道:“罗爷……罗爷还没回去!”话没说完,又伸长了脖子往四周张望,这一望才发现,原来钱老三已经不在了。
那守卫眨了眨眼睛,抬起手臂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索性坐在地上喘气歇息。
旁边的人笑着踹了守卫一脚,骂道:“你小子就知道偷懒了?还不起来,回头让大人们瞧见了,有你好受的!”
那守卫一听,忙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先前扔在一旁的长枪,呼了两口气,往城门口站稳了,眨了眨眼睛,盯着过路的行人。渐渐地,目光开始变得散漫,不过一会儿竟打起盹儿来了。
亥时中,渭源城热闹拥挤的人群慢慢散开了,城外的人家也结伴而归。
西北门门口的十来个守卫笔直地站着,面无表情地盯着过往的行人,偶尔冷着脸盘查一番,问两句话,便又放了行。
不多时,又是守卫们换班的时辰了。
因钱老三不在,城门口的守卫们只彼此点了个头,看了牌子,也没多问话,这换班也换得格外顺畅。
先前站了半宿的守卫早已疲惫不堪,这会儿看着望天楼上绚烂的烟花,更是心里痒痒,还没交班就惦记着要去喝几杯,这会儿更是心急如焚,那还顾得上其他?
待众人都交接完毕,一群守卫回头一看,一直靠在城门上打盹儿的小哥这会儿早神飞天外了。众人一阵哄笑。忙去推了一把。那守卫身子一个不稳,直直地就往地上倒了下去,砰地一声,摔得瞌睡醒了大半。方才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人群:“换班了?”
周围的守卫们都笑着拍了拍手,将人拉了起来,吆喝着一路往望天楼去了。
不过一会儿,城门口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新换上的守卫们仿佛被夜里的冷风吹得失了神,间或有人出入,也不见盘查询问。一一放了行。仔细一看,有几个守卫已经靠在城门上睁着眼睛打盹儿了,不过片刻,眼睛一开一合,最后猛地一下眯了起来。一群守卫赶忙揉了揉眼睛,甩了甩脑袋,继续神游天外。
夜色渐浓,半夜起了冷风,这冷风还残留着冬日的冰寒,吹得人直打哆嗦。西北门门口陆续有人进了门。守卫们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两眼,见都是些庄稼汉子打扮的人,又重新眯上了眼睛,继续打盹儿。
望天楼的热闹还在继续,远远地就能听见嘈杂欢乐声,只是这声音却更衬得城门口更加冷寂。
亥时末。夜空下突然又绽放起无数烟花,映得半边天都亮了起来。靠在城门一脚的守卫突然睁开了眼睛,眸光暗沉,慢慢地扫视了一圈,嘴角轻轻牵出一丝笑意。
此时,望天楼后头,一条昏暗的巷子里,无数道模糊的黑影迅速穿了过去,又极快地散入了四下昏暗的小巷中。
西北门门口这会儿人影寥落,一片沉寂。在守卫们打着盹儿的时候。突然有马蹄声近了。倚在门口的守卫眸光瞬间沉了下来,死死地盯着昏暗朦胧的旷野。
先前还在打盹儿的守卫们这会儿却跟睡熟了一般,一个个靠在城门上,微垂着头,半点也没有被惊醒的迹象。
马蹄声渐渐大了起来。门口尚还清醒的守卫紧绷着脸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骑兵,视线触及到最前头马上的人时,眼眶蓦地一缩,脸色微变,随后压下涌到胸口的怒气,两步奔上前,压低了声音喝道:“宇文大人!”
宇文竟猛地听见这一声冷喝,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僵了僵,待看清前方门口处的人时,瞬间瞪大了眼睛,倒吸了口凉气。随后猛地咽了口口水,翻身下了马,朝身后的罗小哥使了个眼色,急急忙忙地奔上前,朝那“守卫”拱手奇道:“真是相爷?相爷怎么在……”
留意到宗政文渊身上的戎装和城门口毫无动静的守卫,宇文竟猛地顿住了声音,眼眶瞪大了一分,有些惊讶地瞪着宗政文渊,随后猛地闭了嘴巴,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宗政文渊过来干什么?夜袭?可他半点风声都没听到!看样子还没成……那他这趟不是白跑了?
宇文竟脸上挂着笑意,眼里却是暗沉一片,握了握手指……不行!他这一趟就是为了渭源城而来,好处不能都让宗政文渊得了!他们既然解决了城门口的守卫,肯定已经有人入城了。哼,秦人有句话说得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来得正是时候!
“相爷穿这样的衣裳,实在是有些……”宇文竟啧啧了两声,眼里带着丝尴尬又无奈的笑意,往宗政文渊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道,“下官带了五百精兵过来,正愁着动静太大了,不好动作。这会儿碰上相爷,真是天助北燕。如今城门口无人,正是好时机!下官就先带着人入城了。相爷在此处也不妥,不如,与下官一道?”
宗政文渊压抑着怒气,扫了眼后头黑压压的人群,目光又沉了一分。这五百人从天河城过来,动静不小,若是再回去,动静更大。就算一路上的探子都没了,那也必定惊动到渭源城外头的军营。
宗政文渊冷笑了一声,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到底算漏了宇文竟这个蠢货!
“相爷?”宇文竟微微提高声音喊了一声,急急地劝道,“事不宜迟,再晚,就该惊动渭源城外头的军营了!”顿了顿,又轻声笑道,“相爷放心,渭源城只要拿下了,天河城那头就能动兵。渭源城外头的军营到时候腹背受敌,又断了补给,必定撑不过几天。这平梁府也就握在北燕手中了。”
宗政文渊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应道:“宇文大人想得倒是周到!”
说着,不等宇文竟回应,直接越过宇文竟。朝外头黑压压的兵丁沉声吩咐道:“都散开,盯紧渭源城外头的军营。”
宇文竟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宗政文渊这要他的亲兵去跟渭源城的驻军硬碰硬?这五百精兵到时候只怕五个都剩不下!
望天楼上,先前换班的守卫们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东倒西歪地下了楼,口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儿,同路过的行人调笑着。认识的不认识地都拉着一阵胡侃。
这个说笑间,那先前打盹儿的兵丁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一拍脑袋站了起来,嘟囔道:“哎,我怎么觉着不大对头?心里头跳得慌!”
话刚一说完,身旁一人嘻嘻哈哈地笑着踹了那守卫一屁股,扯着胳膊笑道:“还真是不对!你小子是想媳妇儿想得心里慌吧?哈哈哈,赶紧去找个媳妇儿去!”
那守卫脸上又红了一圈,嘟囔了一声,脑子迷迷糊糊地打了个酒嗝。被众人推着拉着一路往倚翠苑而去。
渭源城军营里,一张椅子横在大帐前,徐录文这会儿坐在椅子上,正捧着杯热酒,翘着二郎腿边摇头边哼着曲儿,眯着眼睛打量着远处不时亮起来的烟花。
正得乐时。一个小兵慌慌忙忙地跌了过来,“军师——”
徐录文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将手里的酒杯一扔,点着那小兵喝道:“慌什么慌?说话!”
那小兵咽了口口水,才慌忙道:“天河城那边的探子传了消息过来,亥时初,宇文竟带着人往渭源城来。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徐录文挑了挑眉,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自得,嗯了一声,慢吞吞地坐回了椅子上。眼里冒着丝精光。等了这么多天,他还怕宇文竟不来呢!来了正好!瓮中捉鳖!渭源城那头有何展鹏跟大爷,府衙里还有一千精兵,对付宇文竟,绰绰有余!
“有多少人?”徐录文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又细细回味了片刻,方才笑着出声问道。
那小兵见状眨了眨眼睛,一头雾水,却还是一板一眼地回道:“约有五百人,都是骑兵。”
骑兵?徐录文捏着酒杯转到一半,突然脸色一变,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目光冷厉地盯着那小兵问道:“除了天河城,那一路上的探子都没传消息过来?”
小兵吓得面色惨白,声音哽在喉咙口,支吾道:“没……没消息……”
“渭源城那头呢?”徐录文紧跟着又恶狠狠地问了一句。
“也没……”那小兵面无人色,声音里都带了些哭腔,吓得浑身直打哆嗦。
徐录文脸色骤然黑了下来,浑身颤抖着,突然将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抬脚就往身旁的椅子上踢了过去,一手拽着那小兵喝道:“去叫人!跟老子去渭源城!”
徐录文眼珠子突出,满脸狠厉地补充道,“半刻钟!半刻钟之内都给老子收拾好了。若有误,军法伺候!”
那小兵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慌不迭地点着头,急急忙忙地爬起来,踉跄着往军营里奔。
眨眼间,军营里亮起了灯火,一身戎装地兵丁们急急忙忙地往军营的校场前集合。
徐录文吸了口气,找到副将孟文德的大帐,一脚踢开大帐前的亲兵,直接闯了进去,目光悠悠地盯着外衫穿到一半的孟文德冷声道:“宇文竟带了骑兵过来,一路上的探子都没传消息过来,渭源城也没消息,老子得回去看看!”
说着也不管孟文德脸上表情如何,抬脚就出了大帐,从一脸胆战心惊的亲兵手里抓过马鞭子就往营地外头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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