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被张纯祯的衣服给铺满了,到处都是琳琅满目的旗袍。坐在沙发上,已经穿好正装的瞿继宽,无奈地对正在其中为了选衣服踮着脚跳来跳去的张纯祯摇了摇头,他终于见识到女人出门前打扮的功力了,并且甘拜下风。
“这件前开襟的旗袍怎么样,吉祥纹的扣子要正式一些,看上去是不是更加的沉稳。”张纯祯拿着衣服往自己的身上比划着,向瞿继宽问道。
瞿继宽点了点头:“这件好看!”
张纯祯撇着嘴不开心地说:“你怎么觉得每一件都好看?你根本就是没有用心地帮人家选。”
他连忙笑着解释说:“因为我觉得你穿什么都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张纯祯有些担忧地说:“哎呀,我都迷糊了,完全不知道穿什么好,再这样挑下去可别迟到了。”
瞿继宽心里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不该:“你慢慢挑吧,还早,不急,不急。”
她思索了一下,猛地一拍手,跑到衣柜里面一阵好找,瞿继宽内心激动了起来,看样子她是确定了要穿什么衣服了!
她气喘吁吁地拿出了一件淡紫色的衣裳,对他说:“今天要见的客人是东洋人吗?要不穿这件和服你觉得怎么样,这件是酒井特意陪我一起买的,可好看了。”
瞿继宽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不忍心地打断了她:“可是我们今天要见的是中国人……”
张纯祯瞪了他一眼,把手上的衣服一扔:“今天见的到底是谁啊,这么神神秘秘地,一直不告诉我!”
瞿继宽有些深意地笑了笑:“你去了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张纯祯有些好奇地问:“我认识吗?”
他点了点头:“你认识的。”
她心里越发地好奇了,站在原地猜测着可能会是谁。瞿继宽看了看手表,紧接着环视了一下房间里的衣服,最后选了一件包肩的淡蓝色绸缎毛领旗袍,上面绣着兰花作为点缀,递到了她的面前:
“就这个吧。”
张纯祯看了一眼,蹙了蹙眉:“可是这样子太素净了些吧,客人看见了会不会觉得不够重视。”
瞿继宽把衣服放到了她的手上:“我觉得你穿这样简单的样式好看,我觉得好看就行。”
犹豫了一下,张纯祯把它拿到浴室里换上,最后挑了双中跟的白色皮鞋换上,揽了一个编制小包,便和他出门了。
张纯祯有些紧张,往常都是客人们到别墅里做客,她也会以女主人的身份招待对方。这还是她第一次随瞿继宽出门见客人,可见这位客人的尊贵性。
吴恺开着汽车,驶进了一家中餐馆,东洋的中餐馆不多,这间餐馆装修得古色古香,有些中国古代宫廷的韵味。张纯祯有些惊讶,她以为他要带她参加的是什么宴会,没想到竟是来吃饭的。
侍者带着他们三人来到一间名为“南柯一梦”的包厢,敲响了包厢的门。瞿继宽望向吴恺,吴恺微微地点了一个头,站在了门外的一旁,看样子是要守住门口,不希望其他人打扰接下来的谈话。
瞿继宽握紧了张纯祯的手,对她笑了一笑,示意她放轻松,张纯祯却明显地感觉到他眉眼间也是有些不自然的,估计也是紧张的缘故。
包厢的门被打开了以后,瞿继宽带着她走了进去,他对着里面的人鞠躬说:“袁伯父好。”
张纯祯也下意识地跟着他鞠了一个躬,再慢慢抬起头看向面前人的时候,猛地一愣,她没有想到今天要见的人,竟然会是袁叔宁!
袁叔宁同样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张纯祯,显然也没有想到张纯祯会出现在这里。她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
张纯祯将目光左移,看向坐在袁叔宁身边的那个男人,袁叔宁和他长得有些相似,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灰色的长衫,手里拿着两个玉石做的圆球不停地打转着,一双小眼睛配着一只鹰钩鼻。
他看了一眼她和瞿继宽正相互牵着的手,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继宽来了啊,不知旁边的这位姑娘是?”
张纯祯有些紧张地看向瞿继宽,他谦虚地回答道:“这是我的未婚妻。”
袁叔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位中年男子看了袁叔宁一眼,也不说话,转而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张纯祯。张纯祯被看得手心都沁出了些汗,瞿继宽在一旁替她解围道:
“袁叔宁师姐你是认识的吧,和你是一个专业的,这位是她的父亲。”
张纯祯礼貌地挽起了一个笑容:“袁伯父好,袁学姐好。”
袁叔宁没有回答她,连个笑脸也没有给她,而是盯着瞿继宽看着。而她的父亲袁一楹则冲张纯祯二人招了招手:
“坐下来聊。”
菜早在二人来之前便已经点好,不一会,便陆陆续续地上齐了。袁一楹拿起了筷子,对在座人说:
“我们开始吧,趁热吃。”说完便从面前的糖醋带鱼夹了一块,递到了袁叔宁的碗里。
瞿继宽并没有拿起筷子,而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袁一楹假装疑惑地看向他,他犹豫了一下说:“伯父,昨日我和您提及的关于收购您在辽宁的‘佳丽都’公司一事,您说今日……”
“今日就是一个简单的饭局,不聊公事。”袁一楹打断了他的话,拿起了一旁的酒,将瞿继宽面前的酒杯给盛满了。
瞿继宽微愣,下一秒连忙把酒双手端了起来,一饮而尽。袁一楹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将酒瓶口移向一旁张纯祯的酒杯,看样子是要给张纯祯倒。
瞿继宽猛地挡住袁一楹的手,下意识地说出:“伯父,她不喝酒的。”
袁一楹的脸色微冷,张纯祯的心里一惊,连忙拿过了袁一楹手中的酒瓶:“伯父,我自己倒就行,不劳烦您了。”
她说完不顾瞿继宽反对的目光,将面前的酒杯盛满,对袁一楹摇了一下,也是一饮而尽,瞿继宽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喝过之后,张纯祯除了身子觉得有些发热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不适,不像第一次在轮船上接刘少的酒那样一杯就倒,看来这段时间和杜孝纶的练习还是十分地有效。
瞿继宽看到她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眼眸里莫名地有些情绪在涌动,夹了面前的一份青菜到张纯祯的碗里:
“刚喝了这么多酒,吃点这个,小心伤胃。”语气轻柔,带着关心。
张纯祯笑笑,夹起来送到了嘴里,瞿继宽又从上衣的内袋里拿出了一块方巾,亲自给她擦了擦嘴。
张纯祯眼神暗示着他,意思是她可以自己动手擦,但是他视若无睹,自顾自地擦着,神情宠溺。
坐在对面的袁叔宁,望着面前恩爱的二人,僵直着身体,神色有些恍惚。
而袁一楹看到女儿的神色,有些揪心,继而面色微沉地望着瞿继宽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