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粉钻戒指(1 / 1)

林雪禅看着眼前不断向自己进攻,一张张上下开合的嘴唇,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一片。她恍惚看见那个人,坐在温暖的黄色光晕下,叠着长腿,看一本音乐家的自传,书上印着那位名家的手稿,他目光扫过,手指在桌面上弹钢琴。

她长长地在心里舒口气,手心却攥紧了一枚两克拉的粉钻。

许凉用余光瞟一眼身旁的吴敏川,她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如果发布会上的一切被媒体透露出去,会对裴意初怎么样呢?在外人面前为爱低到尘埃的男人,可怜可悲,可敬可畏,大众势必会为他同情心疼,但代价是将林雪禅踩得更狠。

布这个局的人实在太会利用人心,媒体逐利,敏川逐名,放任下去林雪禅只有死路一条。

不,还有个人可以救她……

许凉眼睛突然被一道亮光刺中,准确来说,所有人都被这道光晃了眼睛,场面安静了一些。

林雪禅把带着粉钻的那只手的手臂横在桌上,她更像展示那个钻石戒指的模特。用另一只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她脸上漫开一层红晕,用略带娇羞的语气对在场的所有人说:“其实是我骗了大家”,那双大而灵动的眼睛徐徐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像首长在阅兵,她嘴角上扬,接着道,“其实那个神秘男子是我的男朋友,我们正处于热恋当中,如果将来有了喜事,必然不会隐瞒各位”。

“这个神秘男子是谁?”,记者七嘴八舌问道,语气里满是急切。

一提起心上人,林雪禅彻底成了个小女人,垂眸道:“他是个圈外人,请大家不要打扰他”

裴意初也适时出声:“我想既然这就是事实,就让流言止于智者”,又指着那位黑色针织衫说,“那位先生,现在看来你所说的一切都子虚乌有。你口口声声说我与林小姐有染,既然那位谎称助理的人存在,不如让她来当面对质。如果没有,请出示一下你的记者证”

黑色针织衫见枪口对准自己,神色萎顿下来,尽量保持声线平稳:“我是南星周刊的记者,今天忘记带记者证了”,忽地抬高音量,“但我有发布会的邀请函”

“南星周刊的记者?”,裴意初挑了下眉,嘴角那抹冷笑将他衬得十分锐利,“我与南星周刊的赵总编也算熟悉。赵总编为人严谨,最厌恶轻狂之人,回头我就去问问他老人家,怎么管教出你这样的下属!”

黑色针织衫再也绷不住,彻底慌了:“你——”

安保人员从后面截住他的退路,左右一个壮汉把他架起来:“这位先生故意扰乱发布会秩序,跟我们走一趟问问清楚吧!”

闹事者被带走,场面终于平静下来,一众记者面面相觑。

许凉的注意力却在那个粉钻戒指上。上个月

叶轻蕴从慈善拍卖会上带回一个色泽明亮,切割完美的粉钻戒指。

他随手把首饰盒丢给她:“今天拍的”

叶轻蕴很喜欢送她首饰,特别是戒指,以及一些彩钻。还有奶奶送给她的,都是一整套,年代古老,独具匠心。

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宝贝,她忐忑收下,心里非常不安——这些东西都是给叶家媳妇儿的,但她有半个神识游离在这个角色之外,让她受之有愧。

所有东西都被她锁在保险柜里,她从来没有戴过,那些带着璀璨光芒的珠宝,永无天日地被委屈在家里的一隅。

其中有一颗粉钻,那时候他们刚结婚,叶轻蕴从香港拍卖会上得来的。五克拉,艳彩级别颜色,vs1净度的粉红钻石。

许凉问他多少钱拍来的,他随口就说六百多。

他说价钱总是这样,可能是经手的没有小数目,总爱把价格中的“万”省略。

六百多的意思就是六百多万。

其实她对这个价格持怀疑态度。

他总是问她为什么送她那么多珠宝,都被喂进保险柜里?她说没事儿戴着干嘛,一出门就得防贼,自己倒成了首饰的保镖。

自此从他嘴里出口的珠宝价格都被贬值过,怕她觉得太奢侈,不肯戴出去。

第二天许凉上网看新闻,刚好看见一则名为“极品粉钻花落匿名买家”的新闻。图片上的粉钻恰好是昨天叶轻蕴给自己那颗。

可新闻上记载的拍卖价格比叶轻蕴报给自己的多了个零。

她回家就把粉钻还给他:“这个太贵了,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弄丢了,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叶轻蕴嘲讽道:“怎么,堂堂叶太连颗粉钻都比不上?”

他给自己的越多,许凉心里越惶恐,毕竟拿人手短。她自问不是个贤妻良母,他们的婚姻是怎么一回事,她一刻也不敢忘。其中的变数很多,差池很多,越牵扯不清,越让她胆怯。

她急了:“我不是伊丽莎白。泰勒,你也不是理查德。伯顿,你送我那么多珠宝干嘛?”

叶轻蕴皱眉:“伊丽莎白。泰勒?那个结了八次婚的女人——”,他语气沉下来,“别把你自己比作她!”

见他发火,她再不敢违逆,像捧着个烫手山芋一般,将那颗粉钻送进了保险柜。

而当她看着那个摆在自己面前的两克拉粉钻的时候,她们已经结婚两年,有了物是人非的心境。

许凉把首饰盒推回去,“我珠宝多得保险柜快消化不良了”,她被自己逗笑了,觉得这个拟人用得很妙。

可叶轻蕴没笑,低着头,眼神被阴影覆盖。用一种精疲力尽的语气说:“为什么我给的东西,你总要往外推?”

他把钻戒拿回去了,没想到送给了林雪禅。

或者他想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叶轻蕴给的东西,你不要,有的是女人视若珍宝!

许凉的眼睛在慢慢适应那个粉钻戒指的刺人光芒。睫毛眨啊眨地,眼眶里起了一层雾霭,又慢慢融化,淌进心里,渐渐聚成喉咙口难以忽视的痒意。她现在只想发笑:上一刻,在公众眼里,叶轻蕴这个神秘人还是裴意初和林雪禅的第三者;这一刻林雪禅就成了她和叶轻蕴的第三者。

自己到底是旁观者,还是当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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