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内屋忽然传来华凤池的轻咳声,华锦媗连忙撇下他进内屋,看着五哥正撑着双臂要从床上坐起来,她又急着上前扶着垫起靠枕,“哥哥!”
华凤池抬起头看着她,重伤方愈的脸有些苍白,眉峰微微紧缩,“小锦,五哥没事。对了,你今日为何能到皇宫之中?”
“是国师命人带我进宫找你。”
“国师?你怎么会与焚音国师相识?还有……”他抬眼望着走进来的华凤池,欲言又止,才道:“以及赫连雪。”
华锦媗知道他的意思,便将明校激恼李圣香触怒相国、回府遭人陷害的反击、以及凤金猊率队相救和赫连雪奉命接驾的事都长话短说了。说到最后,她忍不住自责道:“五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说什么傻话?你没有做错。”华凤池心疼地抚摸她的头颅,柔和平静的面容里隐隐蕴藏着暴风雨的锋利——因为他很想杀掉府邸那些碍眼人物!他忍不住将华锦媗紧紧抱在怀中,天地苍茫真的只剩他们兄妹二人了。
他抬眼望向旁边静立已久的凤金猊,其实当凤金猊和华锦媗争吵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醒了,也将凤金猊所有不可思议的话尽收耳中。
“凤少爷,天色不早了,我还想与自家妹妹谈些心里话,你可否先行离去明日早来?”
虽是逐客令,但凤金猊听出明日再来就想他们应该不走了,顿时干脆道:“好。”然后望了华锦媗一眼,嘴角抿出弧度,有些扭捏地嘀咕道,“华锦媗,那我走了。”这才转身离开。
华凤池认真问她,“小锦,你喜欢凤少爷吗?如果你想去凤王府也好,可是……”可是王室权贵都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
华锦媗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轻轻道:“五哥,我们不是说好你回骊山,我去忻州吗?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们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华凤池看着她无比认真的模样,手指颤了颤,终于抚上她脖颈间挂着的那一串黄金锁,笑了笑:“好。”
又休息了会儿,他捞起衣衫起身穿衣,脊背挺直,少年将军的风采瞬间恢复七分,“小锦,那卖主求荣的贱人在哪?”自家妹妹侥幸无事,但他可要让别人有事了。
“在外屋。”华锦媗答道,带着他踏出内屋,指向厅脚蜷缩着的那团瑟瑟发抖的东西。
华凤池顿时上前,伸手扼住她的脖颈,将婢女阿薇像狗似的吊离里面,森冷的道:“居然敢算计我的妹妹,胆子可真不小呀?”
原本英挺俊美的华凤池可是羞煞少女无数,可如今这番谪仙姿态映入这阿薇眼中,倒是如同夜煞夺魂。只能说贱人活该,她嘴里还堵着团布,不断唔唔唔地呻吟求饶,整张脸被开水烫像蒸熟的猪肉,又肿又红。
眼看华凤池忍不住就要折断婢女的脖颈,华锦媗微微一笑,只说:“五哥,爹爹和姨娘他们还在厅内等着我们过去呢。”
……倒是忘了这贱婢可是人证。华凤池点头,像丢沙包似的嫌恶扔出,直接将这婢女扔出门,摔得浑身骨骼脆响。
他冷眼扫向其他三名婢女,那股慑人寒气逼得阿蛮阿翘阿碧瑟瑟发抖:“当初我挑中你们四人伺候小姐,是看你们手脚干净,但没想到居然看走了眼,手脚干净……那颗心可真是不干不净呀——”
“五少爷饶命!奴婢们忠心伺候七小姐,绝无异心!”三名婢女连忙叩头求饶。
华凤池喝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三人顿时哭哭啼啼地爬起身,可阿碧阿翘哆嗦地跑出房门后,倒是阿蛮踏出几步忽然回头跪下,有种豁出去的哭喊,“五少爷、七小姐,阿蛮没做错任何事,求你们别赶阿蛮走呀!”
“哦,为什么本小姐不能赶你走?”华锦媗挑眉,摆手示意怒不可揭的五哥让她处理。
阿蛮带着恐惧的神色哭喊道:“奴婢自小父母双亡,十岁时和姐姐被人卖给妓院,因为我年纪尚小最多挨打挨饿,可姐姐年长三岁,两年后就被迫接客,受尽凌虐患病而死。我不愿意接客就三番四次逃跑,好几次险些被打死,他们只能将我卖到国辅府当丫鬟,可如果我再被国辅府赶走,他们这回抓我,我就再也逃不了。”
说到这,她的脸色不自禁的苍白下去,带着绝望与痛楚哀求道:“所以阿蛮求求小姐,不要赶我走,阿蛮日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小姐,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小姐的事,如果阿蛮背叛小姐,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华锦媗虽然不信所谓的誓言,但见阿蛮如此固执坚决,倒也觉得可以放她一条生路,便将手中的锦帕递过去,“本小姐可以给你机会,做奴才最要紧的就是忠心,若一心不在自己主子身上,只想着旁的歪门邪道,这颗脑袋必定长不劳。阿蛮,你可记住了?”
“奴婢记住了,日后定当忠心耿耿伺候七小姐。”阿蛮闻言喜不胜言,捧着锦帕如同捧着圣旨那般虔诚的再三磕头。
华凤池皱眉,但想起华锦媗身边确实需要人伺候,就决定暂且留下阿蛮,待解决完当前的事再来细细盘查她的底细,如若有误,定杀不误。
华凤池拽着阿薇朝正厅走去。
华锦媗在韦青耳边轻声吩咐了某些事,韦青领命离去,她这才缓缓跟上华凤池的步伐。
一路上,那些侍卫和下人都慑于他们此刻散发出来的凌厉,无人敢挡道。
“哭哭哭,就知道哭,现在事情搞成这样,你们女人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正厅内,华国辅手中茶杯啪地砸在地上,吓得五姨娘连忙护着嘤嘤哭泣的华水苏后退。其他房的人则坐在两侧,均是看他的脸色不言不语。
“老爷,五少爷和七小姐来了!”守着厅门的陆明忽地跌跌撞撞地摔进来,这话一出,华国辅暴戾面色顿时有七分惧怕。在座的人心里都清楚折腾到现在还不能离去,不就是华国辅怕华凤池会拎着刀剑杀来吗?
果然,华国辅顿时命令所有人呆在原地,又命令陆明赶紧出去再三检查府内侍卫是否做好防御准备,然后自己竭力表现出一派镇静的气度,可是捧着杯盏的手抖得不成样儿。
陆明又赶紧跑出去,哪知道一个拳头直接飞来,他瞬间翻滚着摔回华国辅脚下。
华国辅看着华凤池拎着个人气势汹汹地踏进来,惊得连忙站起,指着他喃喃道:“放、放肆,你怎可挡着为父的面对管家下手,你眼底可还有我这位父亲?”
华凤池没有回答,倒是华锦媗从后走出,幽幽地问了一句:“那父亲对锦媗下手,眼底可还有我和五哥这对儿女?”不等华国辅回答,华锦媗自己复又奇异地笑了起来,转身走到厅内某座坐下,吩咐,“来人,先上茶,润润嗓子再谈话。”
厅内还有两三个伺候的下人,均是战战兢兢的旁观,一时间听见华锦媗的吩咐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直到华凤池也坐下,一巴掌拍碎旁边的茶几,喝道:“还不上茶?!”
颇有眼色的三姨娘就命人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