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翟阳秋的巨手猛地被她双掌握着扭向地底,地面瞬间崩裂。他惊恐地对上华锦媗极为轻蔑的眉眼,看到一双金芒幽黯的眼忽闪忽闪——等等,这种金芒的眼!
……五年前的三月三,大雪分扬。唐国君王举办盛宴,汇聚至强武者术士争夺“天下第一”的称号!
……武者斗武,术士斗术,直至最后被一名武功盖世的武林高手胜出。但下一刻,这“第一武士”就变成“第一笑话”。只因那人过分狂傲,“哼,术士只会装神弄鬼,也配与武者争夺天下第一?”
……所有人打他不过只能忍气吞声,直到一人淡淡回道:“父王,就凭这种货色也能拿天下第一,真是可笑。”
翟阳秋看着华锦媗这张陌生的脸,感觉就像五年前那位冷酷威仪的人物再度降临,那人——当年就坐在唐王身后于至高处俯视众生,她连衣袖都未动,只是缓缓眨动闪烁金芒的眼望来,就让拿着“天下第一”的自己跪在地上,浑身如被巨山倾轧,颤抖难起。
翟阳秋面色全变:“是你……难道是你……”
华锦媗疑惑地望着他。
……当年那人,见他跪地难起地求饶,这才以手托腮,轻笑一声,放他踉跄地站起来。
就是当年那人无需出手都能轻易压制住力压众敌的自己,让他明白何为真正的术士高手,所以他弃武从术,即便旁门左道也在所不惜,势必将当年那个将自己如视蝼蚁的人踩下神台!
翟阳秋咬牙道:“没想到居然还是你!当年就是你毁了我的天下第一!”
华锦媗挑眉道:“天下第一?莫非是唐宫五年前那场斗宴?”
“五年前唐宫那场争夺天下第一的斗宴,就是你!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记得你这种眼神……”翟阳秋颤抖道,这种视如敝履的眼神,还是高高在上,与年龄性别无关,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是无法与之匹敌的威严!
他话锋一转,语气阴狠道:“好,想不到时隔五年我竟还不敌你,败你手中也认了!”
“但我倒不记得你是谁。”淡淡一句,表明她从未记得当年那场斗宴的任何小丑。
翟阳秋死死愣住。他多年来竖之为敌的人,死死铭记在心带给他奇耻大辱的那位,却没料到竟从未记得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他心头怒火熊熊,却是害怕自己实则渺小宛如蝼蚁根本毫无资格望其项背,“如果你不记得我这个仇人,你怎么会来到百洞窟?”
华锦媗这回倒听明白了,摇头嗤笑:“庆州五十七名幼童失踪,继而是嘉平村二十三名、其次是丘宁坡四十五名、兰武谷一百三十名,这些地方位置相连像是圆弧以游荆山为心散布,那么第五个出事的地方则是吕山县。果不其然,县内一百四十三名儿童全部失踪。总共三百九十八名孩童,凡事不是需要凑整为双吗?那么至少还缺两名,该轮到忻州了。一更是你们出手捕猎的时候,本小姐真怕你们不来抓我,特地吹笛相邀。翟阳秋,既然你认得本公主,那么也该掂量自己有何分量,配得起本公主去记?”
翟阳秋攥紧了手掌,像个疯子似得咆哮道:“你——我要跟你同归于尽!”他浑身血肉膨胀起来,那些经脉甚至破肤而出,向蠕蠕爬动的吸血虫朝华锦媗蜂拥而去,瞬间将她包裹成蛹。
“随便,反正你都要死了,安息吧。”蛹中人道,然后蛹瞬间爆裂。
风沙走石间,惊怒的翟阳秋逐渐被那股暴涨到极致的玄金光芒吞没。
光芒散后,“小姐,”韦青急忙扫开眼前雾霭喊她。华锦媗应了声,略是疲乏地微喘,就被韦青直接背到肩上。
“回下县令府。”华锦媗说道。
肖定卓还未来得及叫喊他们,韦青就赶紧背着她速速离开。
外面天刚亮,下县令府也是彻夜不得安宁。当家的二舅母看着那些亲人被江一白打得鼻青脸肿扔到庭院中,真是恼羞成怒,恨铁不成钢。但事情尚未结束——华锦媗和韦青又彻夜未归,叫来甲乙丙丁四人盘查,竟是被他们拿走船桨丢弃在河中央。
“好呀你们……自家亲人也要算计,大的这样,小的也是这样,若是小小姐有何伤害,你们难辞其咎!这下县令府,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二舅母骂道,然后赶紧派人去湖中央救人。
江一白也没想到华锦媗他们会彻夜未归,唯恐他们出事,便亲自到湖边察看,却在那里发现一些高手痕迹。
他在周围翻查,果真发现指向北方的屋檐群有着一连串细微痕迹,是轻功卓越的高手扛着重物不得不留下来的痕迹。经过推敲,发现是他们是连人带船被带走!一次性能出动这样的阵仗,绝非易事。
他急忙向北方追查,但在途间听见阿蛮的喊声,说是七小姐和韦青回来了,便赶紧回府,一入厅就看见华锦媗坐着,面无表情的望着那些跪地求饶的甲乙丙丁极其父母叔伯,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货色。
他正要关切几句,见韦青使了眼色过来,便安静站到华锦媗身后。
华锦媗淡道:“二舅母也不必再过分责罚,因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除了拿把刀把他们统统杀了,我才信这些人会改性子。”
那些人闻言急忙磕头求饶。
二舅母颊染愠红,恨铁不成钢地愤道:“是呀,以往好吃懒做也就算了,偷鸡摸狗也就算了,这回居然入屋抢劫甚至想谋害小小姐的性命,你们说该当何罪?!”
“弟妹饶命呀!”“姑姑饶命呀!”众人连忙求饶。
二舅母望向华锦媗,起身就要拜下去,华锦媗伸手拦住。二舅母愧疚道:“小小姐是来养病,是妾身管教不严,导致府邸乌烟瘴气伤了小小姐的身体,妾身有罪,还请见谅。”
“二舅母请起身,这怎能怪你?”华锦媗笑了下,“虽然我才刚来一日,但孰好孰坏尚分得请。我知道二舅母信得过,但这下县令府我们也是不能再住,怀璧无罪却受其累,日后麻烦二舅母帮忙为我们找新的落脚地了。”
二舅母是何等敏锐之人,立即抓入了要点道:“妾身自当尽力而为。”不过两三日,就帮华锦媗找了城内一处庭院,恰巧在街道尾边,面积还算可以,三院两厅十间房,最主要是精致安静。
华锦媗买下这间府衙,命人将刚收拾好的行囊打包运送过去。
下县令府内那些人见她出手如此豪爽,又望着那一箱箱往外搬的珠宝衣衫,即便二舅母在旁,依旧垂涎地眼红,使得二舅母不得不警告:“即便人家岁数小,但身份排场都在那,你们下回再敢乱来,统统给我滚出下县令府。”
众人不以为然但仍是装作噤若寒蝉的模样,谁让二舅母口恶心软。直到华锦媗走来告别,看似无意落下一句,“诸位日后到我那边新屋得走大门呀,否则被人当做贼寇乱棍打死,那就可惜了。”这话,连二舅母都噤若寒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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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开始就是长大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