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是那一片星空,依稀是这一处土地,没想到,白凝再次回到这里,竟又是另外一番心境。
白凝苦笑了一下,站在楚府的府墙旁,站了良久,方才轻轻吐了口气,然后脚下一跃,跳进了院墙之内。
这个位置的院墙,翻进去以后,距离楚维束的书房是最近的,但守卫却是最少的,这是白凝之前在相府呆了这么久总结出来的经验。
相府的门禁有时间限制,而白凝做事却是个不喜受束缚的主儿,所以这项翻墙的本领练就的十分熟练。
相府虽毁,但基本的布置格局却没有变,白凝进了院子里,便熟门熟路地朝着楚维束的书房走去。
依稀记得,楚维束的书房是有暗室的,不过白凝从未进去过,也从没询问过楚维束。
以往她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却没想到会有一日,自己也会与曾经那些刺客一般地行走在这个她熟悉无比的府宅之中。
白凝走的很轻,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楚府之中的暗卫皆是听觉灵敏的,稍有动静他们都会察觉。
如此小心翼翼,白凝方才安全进到了楚维束的书房之中。
书房的锁挂在门上,却没有锁上,兴许是下人粗心的缘故,白凝也就没有多想,推门而入。
推门声十分轻,白凝缓缓将身子探了进去,然后又迅速将门关上。
房内漆黑一片,白凝不由得轻轻松了口气,连忙走进了里屋,快速摸索着房内的各项物件,试图寻找到类似于机关之类的东西。
找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却是毫无所获。
白凝满头大汗地扶着身前的桌案,心头焦急万分,到底在哪?
像楚维束那样精明的人,机关的设置一定是特立独行,依照白凝对他的了解,所有她认为可能藏匿机关的地方,几乎都找过了,可却没有一处是真的藏有机关的。
她不能在此多留,楚维束向来是个多疑之人,有时候半夜没事也会来到书房转悠,这一点白凝很清楚,说不定他今日就哪根筋不对前来转悠了,届时两方见面,只怕更加麻烦。
白凝闷闷吐了口气,又在原地翻找了一阵,终究是没有任何收获,最终她决定还是先行离开,以免得冒着暴露的风险却无所得。
白凝将方才翻找过的东西又仔细放回了原位,然后迈着轻巧的步子重新离开了书房,朝着院中走去。
可出了院子走了没有两步,周围顿时火光一亮,无数提着火把的护卫从院子两侧冲了出来,将白凝团团围在了院子中央。
白凝一惊,立在原地,心中咯噔一下,只觉得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笔挺着身子,面色平静地立在原地,身子未动,脚步也未动,直到身后走近了那十分熟悉的脚步声。
那一道磁性而又淡漠的声音淡淡响起:“转过来,让我看看是谁,胆敢闯楚相府?”
白凝眯了眯眼,心想反正也兜不住,还不如正视。
想到这里,白凝也不再扭捏,转了身子,神色淡漠地瞧向了身后的人。
寂静的院落之中,火光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同时也照亮了女人那俊俏凛然的面容,以及对面那俊美沉着的男子面容。
两人对视,一瞬间沉默寂静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多余。
依稀是那熟悉的面容,依稀是那熟悉的眉眼,依稀是那熟悉的气息……
往日的一幕幕瞬间涌现,离别一年之久,原以为曾经的点点滴滴早已经消失在岁月的沉淀之中无法找回,而当再次见到那双熟悉的眸子,两人方才明白过来,曾经那些看似平淡而又毫无波澜的岁月竟又是那般的刻骨铭心。
原来,一切都不曾消失,一切也都不曾忘记,只是被他们藏匿在了记忆的某一处,不愿意掀开,在那最为隐秘的深处,各自抚慰,各自沉浸。
楚维束眸子动了动,脸上的错愕瞬间消失,而后面上出现了一抹讽刺:“我今日收到一信,说今日会有人暗闯丞相府,却没想到……那个人是你。”
白凝淡淡站在原地,有些消瘦的背影并没有显出丝毫的情绪:“我来,不为其他,只为了一样东西。”
楚维束眸子沉了沉,薄唇轻启:“先别说,你若说了,本相还如何留你?”
他微微苦笑,随即对着身后之人轻轻挥手:“关进清竹馆,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入清竹馆。”
说完,后面便走上来两个护卫,粗手粗脚地要来押白凝。
还不等那几人碰到白凝的衣服,楚维束却又忽然冷声:“算了,你们都退下,此人本相亲自动手!”
说完,他也不管那群护卫是何反应,伸手拉上白凝的手腕,沉声道:“你跟我来。”
白凝轻轻闭了眼,心知逃不掉,便只能任由楚维束牵制,朝着清竹馆的方向走去。
清竹馆早已不是当初的清竹馆,白凝进了屋子,刚坐下不久,门外便走进来两个服侍的下人。
“白公子……您回来了?”那声音似是十分熟悉,听着像是小竹的声音。
白凝一听,顿时有些诧异地转头一瞧,却只见小竹小梅正一脸欣喜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别后重逢的喜悦。
“真的是公子,真的是公子!”小梅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抓着小竹的手腕,一个劲儿地摇晃着。
“下去沏壶茶来。”楚维束淡淡吩咐了一句,那两个丫鬟便连忙应声。
“不用沏茶,我坐坐就走!”就在两个丫鬟转身离开的时候,一旁的白凝忽然出声道了这样一句。
两个丫鬟一脸不解,有些不知所措地瞧向楚维束:“相爷……这……”
“公子……怎么刚回来就要走?”小竹有些不舍地问道。
白凝没说话,面色淡淡地坐在原地。
楚维束在旁晾了好半晌,才缓缓出声,对着两个丫鬟挥了挥手:“不用沏茶了,你俩下去吧。”
两个丫鬟不明所以,看了一眼白凝,便只能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小竹小梅走了,当下整个房间,包括房间外面的院落都是一派寂静,静的有些萧条,尽管这个季节,院子里仍是花团锦簇,可相比眼下房间内的气氛,再繁华的景色却也多了几分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