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宁在原先的桌子旁坐下,何雨柔余光扫了一眼四周,嘴角微微勾起,她轻声说:
“许攸宁,你的人缘还真好。”
许攸宁舀了一大勺鱼香茄子和着白饭一起塞进嘴里,学校的茄子炖得很烂很香,卷边还有一点脆脆的焦,非常下饭。
旁若无人的许攸宁让何雨柔很不服气,她将餐盘放在同一张桌子上,就对面坐了下来。
而在这时,又有另外一人在许攸宁身侧坐了下来,何雨柔抬头一看,皱眉,
“沈嘉言?”
沈嘉言是理科重点班的班长,同时荣获一中校草美誉。他长得清秀,有一双并不过长的丹凤眼,浅褐里流着柔软的光。十七八岁的女孩子都还喜欢漫画里的美少年,沈嘉言就像画里美少年一样,肌肤白皙并且有怎么晒也黑不了的烦恼。可他上挑的眼尾和过薄的唇瓣比美少年多一份风流,偶尔流露的温柔更让他宛若浊世佳公子。
沈嘉言长得隽秀,风评却不怎么好,传说他最喜欢就是勾引女同学却不作任何回应,像一个邪恶至极的人在看她们小白鼠似地上钩,扑腾,沦陷在泥潭里,进而不得退则不能。他自己说,多情却被无情恼,可他却是最无情最顽劣的那个人。
何雨柔不喜欢这个人,因为太危险,她嗜好沈嘉言的外貌但也深深知道这不是好啃的骨头。许攸宁喜欢这人的外貌,清秀之外有光波流转,动人心魄,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见许攸宁和何雨柔都埋头吃饭,沈嘉言也举起了筷子,三个人只用餐不说话,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出现过。
何雨柔越吃越艰难,她的面前坐了两座大佛,一座出水芙蕖的许攸宁,一座温文尔雅的沈嘉言,前者是她自认的死对头,后者是她曾动过春心的人渣,许攸宁吃饭吃得很香,令人食指大动,而沈嘉言动作优雅,令人馋涎欲滴,何雨柔心底暗叹都是业,便埋头吃饭再也不庸人自扰了。
也许是三人气氛过于诡异,竟然影响到其他几桌也都埋头吃饭,只是三桌十几人眼神互动实在太过频繁,半空中都像是有静电的声音。
许攸宁将餐盘里的食物清光,揉了揉肚子,满意地打了个哈欠。她把餐盘放到食堂窗口处,另找了一张靠近原位没有人坐的桌子,将自己面前的桌子四分之一处擦干净,手臂环抱放在桌子上,她的头侧枕着手臂,闭上眼睛开始午睡。
何雨柔开始钦佩许攸宁了,这得是多优秀的心态才能安然自得成这样。比起和许攸宁斗嘴,何雨柔更怕和沈嘉言独处,所以她也很快地放好了餐盘,在许攸宁对面趴在桌子上休息。
沈嘉言没有再和许攸宁何雨柔一桌,他回到自己的小团体,当身旁的人疑惑问起的时候,他望着不远处已经陷入沉睡的许攸宁,脸上流露几丝笑意,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大腿上轻轻点了两下,似乎心情很好。
中午下课铃一响,大部队卷着滚滚烟尘从教学楼冲了过来,
许攸宁跟着前面的人走了好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她面色怪异地看了看何雨柔:
“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一路上被探究审视的眼睛机关枪一样的扫描是个人都会察觉,许攸宁颦眉,
何雨柔满不在乎,“你不是我的敌人吗,我在剖析敌情啊。”
许攸宁想了想,也对。
她又侧头转向另一边,沈嘉言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笑了笑,他一笑脸上的五官就会变得非常柔软,融合成一幅烟波江南的明媚春-光画,
许攸宁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回过头。
何雨柔看到两人的互动嗤笑一声,她翻翻白眼,“许攸宁,没想到你也那么虚荣,有校草跟随身旁心里一定很爽吧?”
许攸宁点了点头,“如果你不在就更好了。”
“你!”
何雨柔气急,狠狠地瞪了一眼许攸宁,
许攸宁似乎是为了安抚何雨柔的心情,她侧头,望进何雨柔气急败坏的眼睛里,温柔地朝她笑了笑,
“如果你也长得那么好看,那我也因你而虚荣。”
一番情深意重让何雨柔愣了愣,怔怔地走了几步突然醒悟过来:“许攸宁,你说我没沈嘉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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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
一中将向以Benoit先生为首的教研组做一次全面的presentation,除去大屏幕上的全版英文,主讲人也是学校外联处面向国际交流的专业老师。
即使如此,许攸宁等人依然被安排在后座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一次很好的听力练习,校长和专业老师其实并不会让这些学生独挡一面地出力,只不过既然有这个机会,就要让他们试水。
许攸宁拿起老师在每张椅子上准备的记录本与笔,翘起二郎腿,记录本摊开放在膝盖上,随后将一边的头发挽到耳朵后面,背部只稍微地弯曲,静下心,两眼盯着主讲人。
这个姿势完全出自于本能,在她读大学的时候同样参加过许多翻译活动。作为被选□□的优秀志愿者,她坐在与会者身后,一手记录一边回答对方时不时提出的因为文化差异并不完全清楚的概念,和其他英语专业的优秀学生相比,她的优势是对金融的更深理解,所以每次有这样的活动她总是被第一个叫去帮忙。
台上的主讲师语速不快,何雨柔听下来并不费劲,她的父亲是外交官,母亲是大学英语副教授,从小耳濡目染让她英语一向很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许攸宁——
少女眼睛平静地看着前方,手中的笔停顿许久才动起来,于是何雨柔瞄了一眼许攸宁的记录本,分段用直线框了起来,每一段有精简的几条概括,看得出是趁主讲师休息时间比较长的间距一口气写下来的。
比起快速听写下来,能够通过短时记忆将听到的信息在左脑中分析概括是更高的要求。何雨柔听她的父亲说过,如果她想女承父业往外交官这条路上走下去,那么这样的训练少不了。
一时神色复杂。
终于到了中场休息,坐在后座的学生们放松紧绷的身体,却也不敢在这样的场合大声说话。
何雨柔凑过头去看许攸宁的笔记,字迹清爽,分段明确,她心底有一些不服气,
“借我看一下?”
许攸宁将记录本递给何雨柔,夹在本子里的水笔不小心从书页里滚落了下来,许攸宁弯身去捡,另一只手动作却更快。
白皙的细薄皮肤下经脉如兀起的山川河流,而他骨节分明清瘦,手指修长如玉,随便做一个轻拾的动作都很好看。
沈嘉言捡起地上的水笔,笔头向自己,笔尾朝着许攸宁递给她,许攸宁抬头看他,却见他不以为然地笑笑,一头偏软的短发是在灯光下划动着栗色的光泽。
“谢谢。”许攸宁接住笔的尾部,看着沈嘉言礼貌道谢,只是……笔头还是被牢牢握在沈嘉言的手中,她疑惑地望向低头看她的男生,
沈嘉言低头可以看到许攸宁纤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尖,当这双桃花眼突然望向他的时候,像是两枚温润的黑曜石,漂亮地勾人。沈嘉言心里一动,弯起嘴角,他没有松开手,反而将笔头向更靠近自己的方向拉了一点,少女沐浴露的清香一丝丝地钻入鼻子,而反应不及的许攸宁猛地被一拉,耳边的碎发像流苏一样蓦地散在粉腮两边,
他笑着看进许攸宁只是望着他却没有过多波动的眼睛,
“许攸宁,你变化真的很大。”
两人的手指都在用力,一拉一扯,许攸宁感受到沈嘉言夹杂着呼吸的口吻,隐隐地拂过自己的面颊,许攸宁再度确认,沈嘉言长了一双很容易蛊惑人的眼睛。
她突然松了手指,失去一方力度,沈嘉言轻微地向后倚了倚,凤眼微微睁大,
“Sir,you \\\\\\\'re no gentleman.”
“And you dy.”
冷淡的声音拂过耳际,沈嘉言勾唇一笑,接过许攸宁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