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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残存着新鲜木料气息的宽大盾车上,木质的轱辘吱吱呀呀的碾压着地面上茂密的荒草。上千只大脚丫子跟在后面将连片的野草灌木踩的支离破碎。
在草丛之中挣扎求活的飞虫小兽们悲鸣哀叫着四散而窜,它们平静的生活被突然其来的,宛如天外来客一般强大势力深深打破!
它们无力反抗,也没有谁会去关心它们的生活!就如同这湮灭在无情乱世之中的那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杳然无踪。
被驱赶着攻城的新附军们很快就进入了应州城外烽台的弓弩射程范围。跟在他们身后的督战队们都收拢了战马,停在原地。
面临着巨大死亡威胁新附军们全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战战兢兢的踱步前行着,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毫无一人的烽台。生怕一声号响之后,烽台上会冒起大队野兽一般的女真军士,将密集而又致命的箭雨射向他们!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一直到这些新附军们都靠到烽台下面了,还是没有一个守军露面!
心里打颤、双股发抖的新附军们将云梯靠上烽台。有那胆子大一点的当即就咬着牙登了上去。翻进烽台之后才发现,里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已经说过了,裴满台只是一个非常普通,没有读过什么书,除了一把子气力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女真武夫!
他哪里会懂得什么要在外围支点放置精锐以作策应的守城战术?什么叫做外线支撑点?什么叫做防御体系?什么叫做围城不打闷战?
在他的心里,把女真勇士放到城外的那个小堡子里面去就是让他们去送死!军队当然是要集中力量于一处才对!
金国军队之中,几乎没有能够称的上是合格的军官。绝大部分女真军官指挥作战完全就是凭借本能。女真一族能够有今日的辉煌,除了运气之外,也只剩下了气运!
城防体系之中位置关键的烽台被轻而易举的占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除了早就已经知道里面没有人的高阳。
“弓队出击。”将旗之下。嘴角挂起一抹嘲讽笑意的高阳眉梢轻挑,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沉声下令道。
“领命!”陈方亮大声应道。调转马头前去下令。
负责做弓射压制的是耶律余里衍麾下的那支前辽杂牌军。都是耶律余里衍从那些俘虏之中挑选出来还有一路上招揽起来的军士。这些室韦人并不都是为了追随耶律余里衍去做复辽大业,更多的只是为了活命罢了。
接到高阳下达的军令之后。耶律余里衍并没有去找高阳争辩什么,只是默默的下令麾下军马出击。
她知道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任务。身着半身轻甲的军士们冲到城下用仰射和躲在城墙后面的敌军去换命!这种作战任务损失必然会很大。只不过,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耶律余里衍的心里非常清楚,高阳同意让她招揽前辽旧人就是为了需要之时当做炮火使用!
现在的这种情况之下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可能。在大是大非面前,高阳是不可能看在她身为高阳女人的份上网开一面的!那是一个做大事的男人,冷漠无情是必须要有的素质。
数百名身着半身皮甲、脑袋上带着动物尾巴的室韦人弯弓搭箭,大声吆喝着催动胯下战马从大阵后面冲了出去。在攻城的新附军后面甩出一道道大圈子,沿着应州城开始绕圈。
这些室韦人都是耶律余里衍费心挑选出来的。游牧民族出身,骑术射术都属一流。在推着盾车的新附军们进入应州城的弓弩射程之后,分成许多个小队玩起了骑射。
应州城北门主城墙上已然站满了军将士卒。人人披甲持兵,在军将率领下神色紧张的看着城外靠近的大军。
女真本族的军士还好,毕竟都是经历过许多大战恶战的,至少神色还能勉强维持平静。
那些投靠了女真人,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新附军们就不行了。看着城外的那支强悍军队,感受着那直撼人心的浓烈杀意。不少人都吓的脸色发白,握住兵刃的手指关节都已然隐隐泛白。
随着攻城战队越靠越近,心里素质不行的新附军们不时颤抖下身子。咽下口唾沫。心中祈祷着自己能够在这样一场残酷的战争之中活下去。
这个时候,这些新附军们没有想起他们平日里是如何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的。他们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天理昭彰、善恶有报。
人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无论是过了多久,哪怕不能回报在你的身上也是一样。
城内此时还在疯狂拆卸房屋。大批汗流浃背的辅兵奴兵们正源源不断的将石块木料还有箭簇弩矢等军需物资送上城墙。到了决战关头了才做这些事情,足以证明这些女真人是真的完全不懂什么叫做守城作战。
应州城只有两道城门,此时都已经被石块泥土堵死。这也是他们没有在城外烽台放置守军的一个原因。因为没有办法出城增援!
高阳选择的主攻方向是北门,其它方向都只是派出少量部队前去监视。没有什么声东击西的策略,完全就是最简单的硬碰硬。
裴满台将麾下精锐都安置在了北门主城墙上。应州城墙非常坚固,一般情况下,凭城而守的话非常难以被攻破。这也是裴满台最后的信心。
看着外面越来越近的盾车,不用裴满台发话,一众射手们全都一言不发的从随身的箭袋之中取出锋利长箭。将利箭搭在弓弦上。默默注视着不断前行的敌军。
眼见着攻城的新附军们就要进入应州城墙上箭弩的射程范围,常胜军战阵之中突然传出一阵苍凉的号角之声。
城外那些填城的新附军们齐齐一顿。随即猛然发一声喊,大大加快了前行速度。向着应州城墙扑去!
“放箭!放箭!”神色狰狞的裴满台挥舞着手中战刀,竭力嘶吼着。
密集的破空之声凄厉响起。霎那间,密密麻麻的寒芒掠过冷漠的天空,带着划破空气的呼啸之声没入到应州城外的黑压压的攻城部队之中。
城下攻城的新附军们顿时就翻倒了一片!
那些躲在盾车后面的还好,不是重型的床弩几乎无法击穿厚重的盾车。不过那些手举着木板,或者干脆什么都没有的新附军们就惨了。
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战甲防御的新附军们被利箭穿身,惨叫哀嚎着躺倒在地。
那些没有死透的全都在地上拼命的翻滚挣扎,身上鲜血喷涌而出。被死亡场景吓坏了的新附军们全都在竭力惨叫,其声犹如鬼泣。
血光四溅之下,惨叫之声惊天动地。原本就心惊胆战的新附军们当即骚动起来。脑子好点的都躲在了盾车下面,被吓傻了的有直直趴在地上的,还有转身就往后面逃窜的。
那些向后逃窜的还没跑多远就被身后的督战队们一通箭雨给射倒在地。高阳对这些投靠过女真人的新附军们可没有一点点的怜悯之心。后退者死!
城墙上密集的箭雨连射几轮,几乎将那些没有什么防护能力的新附军们一扫而空。这些女真人的箭术可不吹出来的,他们能够打垮辽国的百万带甲,那骑射之术绝对是当世一流。
裴满台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还好,这些兵不经打。比之南边宋国的西军还要差上许多。
裴满台的笑意没有保持多久,数百名室韦轻骑兵就已然呼喝着冲了上来。手中长弓拉成满月,大批锋利箭矢直扑城头。只一轮齐射就将数十名射手放倒在城墙上。
裴满台眼睛里都快要滴出血来!心疼啊!应州城内的女真本族军士可不多!
“放箭!放箭!射死他们!”陷入暴怒之中裴满台疯狂吼道。
一场对射当即开始。
远处常胜军战阵之中,被数百具装甲士围在正中、矗立在黑色将旗之下的高阳放下望远镜,脸上满是疑惑之色的侧头对着一旁的陈方亮说道“应州城里是谁在指挥?是不是傻了?跟那些绕城环射的打什么?他不明白什么才是威胁吗?”
“将主。”陈方亮急忙躬身行礼,说道“那些个金狗懂得些什么?他们压根就不会守城!”
“嗯。”高阳点点头,眉梢微微一扬,笑着说道“这样也好,省了不少麻烦事情。弓手们能有多少气力?这样子拼命对射能有什么好处。等拉不动弓的时候看他们还怎么守城!让那些新附军们都快点上前,多消耗一些守城物资。”
“令命!”陈方亮当即大声应道。新附军们的生死,没有人会在乎。
沉闷的鼓声与号角声再次响起,收到催促的那些还活着的新附军们小心翼翼的躲在盾车后面,蹒跚着靠近城墙。
应州城不大,城外也没有护城河环绕。新附军们缓缓靠近城墙之后就将加固了厚重底座的云梯推到城墙上。云梯前端的垛钩紧紧抓住城墙,还活着的新附军们开始呐喊着攀爬上去。
这段路程之中自有很少量的弓弩向着他们射过来。大部分的女真弓手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些绕城骑射的室韦人身上。
高阳在发起进攻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只要这些新附军们奋勇向前,等打下了应州城就可以让他们正式做常胜军的辅兵!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当然了,如果没能成功。那就不要往回跑了,回来也是死路一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