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翘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能发出声音,“你妈妈没有不要你,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死了是不是?”陆子谦小小的脸蛋对着童翘,眼神暗淡,又闪着一丝希望。
童翘看着这样的陆子谦特别心疼,轻轻摸了摸他额前的黑发,“你还有我,还有爸爸,还有奶奶,还有爷爷,还有徐爷爷和刘奶奶。”
陆子谦低下了脑袋,小身板又开始倾微颤抖起来。
童翘知道他哭了,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别哭了,很丢人的。”
陆子谦抬手将眼泪擦了,很乖,很听话,又仰起小脑袋,小心翼翼的说:“我害怕,你能在这里陪我吗?”
“好。”童翘脱了鞋,躺进陆子谦一米五的小床里,脚都伸不直,只能蜷缩着靠着他,“睡吧,我不走,陪你。”
陆子谦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陆靳深回来已经后半夜了,童翘听见声响轻手轻脚从小床上起来。
走廊里,陆靳深一身作战服正朝卧室走。
“陆靳深。”童翘喊住了他。
陆靳深转过身,视线看了一眼童翘后又朝陆子谦的房间看了一眼,“怎么还没睡?”
“子谦一直做噩梦,惊醒了好几次。”
陆靳深眉心微微蹙起,“他太小,白天的事吓着他了。”
童翘点头,走到陆靳深面前,抱住他紧窄的腰,鼻子吸了吸,抬头看他,神色紧张,“你身上怎么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不是说没受伤吗?”
陆靳深墨眸微闪,“战友受伤了,我去了一趟医院。”大手在童翘还没消肿的下巴上轻轻抚摸,“还疼吗?”
童翘,“不碰就不疼。”
“这里呢?”陆靳深的手又移道了童翘缠了纱布的额头上。
“不疼了,就是有些头昏脑胀。”
陆靳深又握住童翘的手,深邃视线落在她缠了纱布的手腕上,嗓音低沉又温柔,“这里疼吗?”
童翘摇头。
陆靳深望着童翘的眼睛,眉目深邃,“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不是你的错。”
陆靳深将童翘拥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嗓音格外低沉,“这几天我比较忙,安排雨菲的后事,处理案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童翘从陆靳深怀里起来,“你肯定累了,去洗洗睡吧,子谦受了惊吓,我得陪他。”
“好。”陆靳深目送童翘进了陆子谦的房间才转身进卧室。
……
盛雨菲的葬礼徐德昌和刘聆凤都来了,他们几乎全程陪着陆子谦。
陆子谦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受了惊吓,整个葬礼上很安静,不哭也不闹,乖得不像话,直到盛雨菲下葬的那天,他抱着盛雨菲的遗像嚎啕大哭直至晕厥。
医院
病房里徐德昌和刘聆凤寸步不离的守着陆子谦。
徐德昌朝一直坐在一旁抹眼泪的刘聆凤说:“别哭了,一会儿子谦醒了,又惹得他伤心。”
刘聆凤拿了手帕擦眼泪,“我就是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现在他可真的是没爹妈疼的孩子了……”
“当着孩子的面你瞎说什么呢?”徐德昌皱眉微微发白的眉头低斥。
刘聆凤忙用手帕捂着自己的嘴,“我……我不是故意的……”
徐德昌没再说什么,因为他听见床上传来轻微的声响,转过头,见陆子谦小手紧紧抓着被子,小脸皱成一团,在低低抽泣,口里还喊着:“妈妈……不要丢下我……我害怕……”
刘聆凤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望着陆子谦小小的身子蜷缩着颤抖哭泣的模样,疼得心都碎了。
徐德昌双眼也慢慢变得浑浊起来,他握住陆子谦的小手,“子谦,醒醒,你做噩梦了。”
刘聆凤隔着被子摸摸陆子谦的胸口,又摸摸他的小腿,打着哭腔说:“子谦别怕,刘奶奶和徐爷爷在这里,我们一直陪着你,别怕,啊。”
陆子谦缓缓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了晶莹的泪珠。
“醒了,醒了就好。”徐德昌嗓音有些沙哑。
陆子谦视线在病房里转了一圈,只看见刘聆凤和徐德昌,便问:“童翘呢?”
“她给额头上的伤换药去了。”回话的是刘聆凤,她以为陆子谦没了童翘在身边不习惯,忙说:“不着急,她一会儿就来了。”
陆子谦红肿的眼睛转了两圈,“刘奶奶你帮我去门口守着,童翘来了告诉我一声,我有话想对徐爷爷说。”
刘聆凤皱着老脸,不愿离开孙子,尤其是听陆子谦说有话告诉徐德昌,心里便开始吃醋,酸溜溜的说:“有什么话不能告诉刘奶奶吗?”
“不是,我只是不想让童翘听见,她会难过的。”陆子谦垂着眼帘低声说。
徐德昌拧眉看着刘聆凤,“让你去守着就去守着,哪儿那么多废话?”
刘聆凤斜了老头一眼,起身去了门口。
徐德昌满脸慈祥的看着陆子谦,“有什么话想对徐爷爷说尽管说,我听着呢。”
陆子谦眨巴着黑葡萄般的眼睛看着徐德昌,“徐爷爷你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
徐德昌以为陆子谦害怕打针,不想待在医院,“护士阿姨不会给你打针的,只是你晕倒了需要留院观察。”
“不是。”陆子谦摇头,柔顺的黑色短发自然的在白色枕头上左右扫动,“我是说离开陆家,离开首都。”
徐德昌有些吃惊,“你为什么想离开?不喜欢这里吗?”
陆子谦垂下眼帘,小脸落寞又悲伤,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说:“在这里我会想妈妈。”
徐德昌眼底浮上疼惜之色。
陆子谦抬眸看着徐德昌,眼眸浮上水雾,语气求乞,“徐爷爷,你带我走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好。”徐德昌点头答应,孙子的请求,不论什么他都答应。
翌日,陆子谦出院,回到陆家,徐德昌将陆子谦的意思对陆靳深和童翘说了。
陆子谦本来就是徐德昌的孙子,徐家的血脉,现在徐德昌提出带他走,而他自己也要求离开,陆靳深虽然心中不舍,但是却没有任何挽留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