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1 / 1)

庭院中侍奉的两个小婢女被胤禛因此的脸色吓得不轻,连忙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答道:“主子上午前往陶然居向福晋请安,直到此时仍尚未归来。”

胤禛眉头紧锁,思及乌拉那拉秀娴表面宽和实则善妒的本性,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莫非乌拉那拉氏当真敢在得知他对傅氏格外重视以后,还会明目张胆的对她不利?

胤禛冷哼一声,脚步匆匆的赶往陶然居,果然在庭院中的风口里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傅锦萱。

只见她只着一身单薄的旗装,连厚实的披风也没有披一件,就这样挺直了脊背跪在地上,那张早上在他离开的时候还十分红润的芙蓉面如今已经一片苍白,也不知道跪了多久。

而傅锦萱的近身婢女侍画却与一众在庭院中侍奉的二等丫鬟聚在一起,表情闲适、有说有笑的看着傅锦萱的笑话。

胤禛脸色一变,深邃的凤眸之中划过一抹阴鸷的神色,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剧痛,速度之快令胤禛猝不及防,其剧烈的程度又让胤禛难以忽视。

胤禛未及细想便走上前去,将自己身上的天青色披风解了下来,弯腰为傅锦萱披在身上,随即伸手扣住她的腿弯,俯身将她抱入怀中。

傅锦萱惊呼一声,急切的说道:“爷快将婢妾放下来,这样不合规矩!”

胤禛冷哼一声,挑眉道:“你确定你现在自己还能走路么?你是不是不想要这双腿了!”

傅锦萱咬着嘴唇,眼神复杂的望着胤禛,小声解释道:“婢妾在今早向福晋请安敬茶之时,失手跌了茶杯。福晋罚婢妾在院子里跪两个时辰静思己过。如今还差一刻钟呢!”

胤禛皱眉:“你在向福晋敬茶的时候跌了茶杯?”

傅锦萱也不知道此时的胤禛会不会相信她所说的话,却依然努力为自己辩解道:“的确是那个茶杯上面沾了油,实在太滑,因此婢妾才会拿不住茶杯的,非是婢妾故意对福晋不敬。”

听了傅锦萱的解释,胤禛脸色稍缓,心中已然相信了她的话。

秀娴听闻胤禛来到了陶然居,连忙整理衣衫迎了出来,却见胤禛竟然不顾规矩亲密将傅锦萱抱在怀中,那幅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模样令秀娴心中嫉妒欲狂,险些维持不住脸上大方得优雅的笑容。

未等秀娴开口,胤禛便语气平淡的开口说道:“爷听闻傅氏在向福晋敬茶的时候失手跌了茶杯,因此被罚跪于院外。如今时辰也差不多了,傅氏的腿也需要尽快诊治,爷这便带她回去了。福晋一向宽和大度、心慈善良,应该不会与傅氏斤斤计较,务必要废了傅氏这双腿才肯善罢甘休吧?”

秀娴被胤禛句句指责讽刺的话堵得心中懊恼,却努力压住了心里的愤怒与不甘,依然浅笑着回答道:“妾身只不过是对傅氏小惩大戒,以正府中的规矩罢了。如今,既然爷亲自为她求情,妾身自然不会为难于她。其实,即使爷刚刚没有开口替她求情,妾身也打算立即放她回自己院中休息来着。”

胤禛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锐利的凤眸扫过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侍画,眼中显出明显的厌恶与杀意,“眼见主子被罚跪于院中,身为奴婢不但不陪主子一起受罚,反而在一旁与人有说有笑、幸灾乐祸,当真是不知所谓!如此目无主子、吃里扒外的贱婢留之何用?苏培盛,即刻命人将这个贱婢拖到角门处重打五十大板,再找个人牙子来将她发卖出去。爷的府里可容不得这样奸猾的奴婢!”

眼见胤禛竟然越过她直接处罚了侍画,秀娴脸色更加苍白,身子晃了晃,扶住张嬷嬷的手臂才勉强站稳了身子,却不敢在此时为侍画向胤禛求情。

侍画被胤禛的命令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不住向胤禛磕头求情,见胤禛面容冷肃不为所动,又转身爬到秀娴身边哭泣求情。

胤禛见侍画到了这个时候依然没有想起了向傅锦萱求情,而是一直恳求福晋救她一命,心中不禁冷笑连连,眸中寒光愈盛。“好个背主忘恩的奴婢,都这个时候了还弄不清楚谁才是你的正经主子,由此可见,你这个贱婢根本从未将你的主子放在眼里,更遑论尽心侍奉了!果真是打死都不为过!”

侍画身子一震,猛然转头望向被胤禛抱在怀中的傅锦萱,愕然片刻,随即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起身扑到胤禛脚边,不住向傅锦萱磕头请罪,口中连连求饶:“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求主子开恩饶过奴婢这一次,为奴婢向爷和福晋求求情,奴婢今后一定牢记主子的再生之恩,尽心尽力的伺候主子,再不敢有贰心了……”

胤禛眸光一闪,低头望向怀中的女子,却见她抿着嘴唇沉默半晌,却没有原谅这个从未将她当成主子的奴婢,反而轻叹一声,转开头去,将小脸儿深深的埋入他的怀中,那样的倔强却又如此依恋他。

胤禛的心情不由得大好,觉得傅锦萱爱憎分明的个性很对他的脾气。

胤禛微微勾起唇角,直接命侍卫将侍画堵住嘴巴带下去行刑,而后又命人前往宫中请太医前来为傅锦萱诊治,随后便收紧手臂抱紧怀中的佳人,大步向傅锦萱所住的小院儿行去。

傅锦萱跪了大半日,双腿的确有些疼痛,因此也便不再拒绝胤禛的好意,在胤禛的怀抱中放软了身子,洁白的手臂轻轻的搭在胤禛的肩膀上。

胤禛抱着怀中的女子,看着她乖巧柔顺的倚在自己的怀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奇异的温暖,只觉得她纤细柔美的身子竟是如此契合自己的怀抱,仿佛天生便合该是属于他的女人。

尽管从秀娴居住的陶然居到傅锦萱所住的小院落距离有些遥远,然而胤禛却丝毫不嫌麻烦,甘之如饴的抱着怀中的佳人,脚步虽然行得极快,然而每一步却又迈得十分稳健。

胤禛带着傅锦萱返回她居住的小院子,直接将她抱进寝室,轻柔的将她放到床榻之上,而后又亲自掀起她的裙摆,挽起亵裤查看她的双腿。

胤禛一见傅锦萱小腿上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如今已经红肿一片,顿时不悦的沉下脸色。“你这个实心眼儿的傻丫头,遇事只会咬着牙硬撑着,就不会先明哲保身,向福晋服个软,为自己辩解辩解,求求情么?”

傅锦萱微微一愣,随即摇头苦笑道:“福晋既然已经认定婢妾有罪,婢妾无论再如何辩解,只会被福晋认为实在砌词狡辩。福晋不但不会相信婢妾,而且有可能还会罚得更重。有些时候,万言不如一默。知我者信我,否则,也无谓做些徒劳无功的解释。”

这几句话简直说到胤禛心坎里去了。胤禛只觉得傅锦萱虽为女子,然而为人处事的心境与态度竟然与他有许多不谋而合之处,忽然便有些体会到了与红颜知己心有灵犀的喜悦与幸福。

胤禛伸手勾起傅锦萱的下巴,微微抬起她的小脸,深邃的凤眸深深的凝望着她清澈见底的杏眼,低声询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向爷解释?你如何知晓爷会相信你的话?”

傅锦萱大胆的回望着胤禛明亮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的解释道:“婢妾并不知晓爷是否会相信婢妾的话。然而,爷却是婢妾在府中唯一可以依靠之人。况且,爷曾经承诺婢妾,只要婢妾安分守己的跟着爷,爷便会护婢妾一世周全。婢妾相信爷是守信之人,必不会失言。”

胤禛觉得眼前这位全心全意依恋他的小女人竟是如此可怜可爱,伸手轻轻抚了抚傅锦萱的脸颊,轻声道:“傻丫头,以后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不多时,苏培盛便带着太医前来为傅锦萱诊脉。经过诊视,傅锦萱的双腿的确被寒气入侵,需要好好调养一番,否则日后每逢阴天下雨,都会十分痛苦。

好在傅锦萱的身体底子不错,若无意外,应该可以顺利孕育子嗣。

胤禛闻言脸色稍霁,命苏培盛给了太医赏银,又传了一顿清淡容易克化的晚膳。

由于傅锦萱原来的婢女侍画已经被杖责之后发卖出府,因此,胤禛又将原本在自己身边侍奉的婢女方若赐给了傅锦萱。

当晚,虽然傅锦萱由于双腿受伤不宜为胤禛侍寝,然而胤禛却依然留在了她的院子里过夜。

胤禛将傅锦萱娇小香软的身子拥入怀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询问她的喜好。不过小半个时辰,胤禛便已经将傅锦萱喜欢吃什么、玩什么,最爱什么颜色、最喜欢什么花样儿的衣裳饰品等琐事了解得一清二楚。

胤禛原本对于这个被福晋乌拉那拉氏硬塞给他的侍妾傅锦萱并无半点好感,因此也便没有费心为她准备张罗住所用具。然而如今拥着怀中越看越觉得顺眼的美貌佳人,胤禛又不免觉得自己应该多为她做一些事情。

胤禛轻抚着傅锦萱的后背,柔声建议道:“这个院落虽然幽静,但终究太过偏远了一些。爷的书房附近有一个空闲的院落,比这个院子还要宽敞一些。等爷命人将那个院落收拾收拾,你便搬过去便是。那个院子里恰好也有两棵月桂树,偏巧你又最爱月桂花,可见你与那个院子有些缘分。你住到那里,倒也极为适合。”

傅锦萱默然片刻,却是轻声说道:“婢妾多谢爷的好意。能否换一个大一些的院落,婢妾其实并不在意。倘若可以,婢妾倒是希望能够有机会与爷一起亲手种下两棵月桂树,然后与爷一道看着他们慢慢从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每逢夏季烈日炎炎的午后,还可以和爷一同坐在树下纳凉。”

胤禛心念一动,收紧手臂将怀中的女子更紧的拥入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好!你过些日子先搬过去,等到明年开春儿,爷便与你一同种上两棵月桂树在院子里。既然你如此钟爱月桂树,你的院落便唤做桂华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