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一人瘦削身材,身着道袍,却是空空子。
胡近臣抱拳道:“多谢道长援手,差点以为你们赶不来了呢。”
空空子道:“我尾随他们很久了,从他们进盘龙庄开始就守候在一旁,幸好你刚刚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否则真赶不及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易小飞在南门纵火以后,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也许他是觉得这场买卖不划算,故意远离是非之地。”
胡近臣也叹道:“也不能强求,小飞这个孩子磨难太多,胆子磨小了,也不能怪她,只能怪这个世道。”
夏侯龙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这些黑衣人的样子,黑压压的,足有两三百人,而且行动起来没有任何人说话,个个神态自若,显然不是什么乌合之众。最关键是这些人如何潜到近处,如何包围自己,在剧斗疲惫之后,他们竟然没有察觉。
司马求突然指着空空子道:“你不就是那个刺客领头的么?上次刺杀辽国使臣,就是你罢。”
空空子嘿嘿一笑:“司马总镖头好眼光,贫道太行山人士,道号空空子,见过总镖头,见过夏侯帮主。上次我被薛妙剑所伤,躺了好几天,差点缓不过来,不知道薛妙剑今天来了没有,我好当面讨还这笔帐。”
他们绿林中人讲究恩怨直报,自己的仇要自己讨回来。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薛妙剑已经葬身火海了……”
空空子一愣,喃喃道:“一代妙剑居然身死盘龙庄,可惜了,可惜了。”
见他说得诚恳,完全是一副惺惺相惜的态度,知道他是上回败在薛青纹手下,输的心服口服,众人想起来也觉黯然。
夏侯龙苍老的声音响起:“空空子,空空子,你便是那个被山西郝家迫地无路可走,躲进大山里,后来统领当地绿林好汉的空空子?”
空空子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夏侯老帮主连这个都知道,果然消息灵通。”
夏侯龙道:“山西郝家好几次邀我一同剿灭山中乱贼,都被我拒绝了。他们自己做出来的丑事,就由他们自己去收拾。”
空空子默然,半晌才道:“谢过老帮主仗义,山里的兄弟都是被山西郝家弄得家破人亡的,不然谁愿意藏在那种破地方。他们在当地势大,我们这些人斗不过他们,我这才出山,想寻个机会,了了此生这个愿望。”
他望向场中心的胡近臣道:“胡三爷生平急公好义,专替弱小打抱不平,是有名的胡不平。夏侯老帮主也是一代豪雄,上阵为国杀敌,下阵为民请命,也是响当当的侠义人物。老帮主,只要你说一句话,今日我替你求情,让胡三爷放你一马。”
夏侯龙道:“过奖了,不过我夏侯龙纵然卑贱,也不需要向他胡老三求饶。”
几人说话之间,六扇门和不平庄余党也对峙了起来,加上空空子这边的人,双方人数均等,有一博之力。因而谁也不敢先出手。
司马求看向刘文渊,大声道:“刘大人,现在怎么办?要我们拼命也好,你给句话。”
刘文渊也有点犹豫,如今的情势下,虽说这一十三家门派的人他不是那么看重,但毕竟是制衡武林的一大力量,这么轻易拼完,恐怕以后六扇门再也没有能力控制整个武林了。而在场的六扇门精英也是极其宝贵的力量,他也不忍心全部拿去送死。
胡近臣看着被人扶着的刘文渊,出声道:“刘大人,不如我们做个买卖。”
刘文渊闻言道:“什么买卖?”
“如今我手上这颗首级,要在天明前送到城内禁军手上,否则叛军攻城,血流成河。到时候我们都得不偿失,你说对不对?不如你们让我走,我将首级送过去,当然,功劳我不会独吞,你们夜袭盘龙庄,也有损失,这点我自然也会如实禀告。不过刘大人和各位掌门人,也得答应我,以后好好配合我做事,我身为武林盟主,做造福武林的事情,你们不能暗地里阻挠。有些事情,我不说,你不说,就这么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和和气气的。你说这样好不好?”
刘文渊心想那人头关系着数万禁军的性命和皇帝的安全,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不过这胡老三滑不溜手,这回让他带着首级立了功,将来要再扳倒他就更难了。他以前做的事情,没有一件露了破绽,让人抓到把柄,好不容易这次被抓到与叛军沾了边,这次放过,任由其做大,总觉得心惊胆战的。
“刘大人,不可纵虎归山呐。”
一个冰冷冷的声音传来,所有人将目光投向路西北方,一道人影飞快走来,一句话说完,那人已到近处。
胡近臣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快刀凌孤。”
凌孤道:“我还有另外一道身份,御前四方司密探,持金鱼袋御赐信物,可随时面见圣上。我是为皇帝办事的。”
刘文渊心中突然一阵悸动,这四方司自己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皇帝设这个司,可说与自己的六扇门职能相似,且瞒着自己,莫非是皇帝陛下信不过自己?想起自己为皇帝出生入死,皇帝居然另起炉灶,暗中启用凌孤这样的能人,来制衡自己,心中陡然一寒。
胡近臣看了看凌孤,道:“原来是凌大人,正好,我胡老三为朝廷诛杀叛军首领,和刘大人起了一些误会,现在将首级交给你,尽快平息叛乱。”
他口上说要交出首级,但手上却一动不动。
凌孤道:“不急,叛乱的事,叛军如今被堵在皇城跟下,动弹不得,自然有殿前司负责。我来这里是要捉拿你胡老三。”
胡近臣道:“为何要捉拿我?”
凌孤道:“你怂恿荆州水贼,截取朝廷赈灾粮草,致使数万饥民身死,还酿成民变,损失无数,如今处处烽烟,生灵涂炭,你是否知罪?”
胡近臣道:“此事并非我所为,你要拿我,总得给出证据来。”
凌孤道:“当初你带人攻打水寨,是谁充当的向导?”
胡近臣道:“这……是飞鱼帮大江盟的一名普通弟子,因我与他有恩,故来告密,引导我们攻打水寨,后来他在攻打水寨时被乱贼射死。”
凌孤道:“好一招杀人灭口。不过这人的尸体我已经找到,他根本不是什么飞鱼帮弟子,而是你临时找到的艄公,是你专门安排来进攻水寨的幌子。你一早便知飞鱼帮大江盟的人袭击了官船,夺走了赈粮,何须人告密,因为那根本是你指使的。”
胡近臣摊手笑笑:“凌大人,你这话有点问题。就算他是一寻常艄公,但他毕竟发现了水寨,还向我告密,也许是我当时没弄对他身份。但光凭这点,要定我的罪,恐怕有点草率。要知道我不平庄为了攻下水寨,死伤了不少兄弟,最后反贼也全部身死,要真是我预谋的,何须死伤这么惨重?”
凌孤道:“那是你自觉掩盖不住真相,于是就杀人灭口。”
“欲加之罪。你说我截取赈粮,这对我有何好处?”
“煽动民变,好控制江湖,方便叛乱。”
“叛乱,这回叛军主帅的头颅还在我这里,我要叛乱,何须这么麻烦?”
凌孤被他说得说不出话来,随后道:“是非曲直,等我绑了你再慢慢询问。”
胡近臣哑然失笑:“快刀凌孤,本来还以为你会有所不同。你看看现在自己的样子,和刘文渊有什么区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