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迟淮想要将她带回去,她却杵在原地不肯动,眼泪哗哗流出来,眼影和睫毛膏全部化开,一张脸就跟打翻的调色盘似的。
褚桐哭得双肩颤抖,简迟淮盯着她的脸,面色铁青,单手拽住她手臂后要走,“回去”
“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不让我追上去”褚桐反手抓着简迟淮的手腕,“我没有看错,那就是我姐”
“那现在葬在西春墓园里的又是谁”简迟淮面目冷冽,五官镌刻,显得整个人严肃至极,“在别人婚礼上搞这么一出,你还有胆在这闹”
褚桐伸手推了男人把,“就算我现在追不上她,我也要找过去,这附近房屋不多,我一定能找到她的。”话音方落,她提起裙摆转身就跑。
简迟淮还是没给她机会,他大步上前,从身后抱紧她的腰,褚桐的脚步硬生生遏止,她似乎看到姐姐就站在三步开外的距离,只要她能跨出脚步,就能牢牢抓住她的手。可是,身后的这股力量完全扼杀了她的希望,褚桐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般大闹,她两手往前,一副真真切切想要抓着某样东西的样子,可简迟淮却偏偏不如她所愿。他腾出只手臂,将她的手,一左一右压下,然后双臂收拢,死死困住
“姐”
简迟淮毫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拖回车前,褚桐已然精疲力尽,被他塞进了副驾驶座内。她脸上泪痕犹未干,方才哭得厉害,眼睛一下就肿胀,等简迟淮坐到旁边后,褚桐偏过头,狠狠看了他眼,“为什么不让我见我姐姐”
男人对上她的视线,“你确定那是你姐”
她鼻尖冒出酸涩,视眼再度模糊,“我要告诉我爸妈,告诉他们,我姐还活着。”
简迟淮找出她的电话,塞到她掌心里,“你打,现在就打。”
褚桐毫不犹豫拨出爸妈的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她抑制不住哭声,“妈,我看到姐姐了。”
李静香的嗓音有些吃惊,“桐桐,你胡说什么呢”
“真的,在一个婚礼现场。”
“你这孩子,就会瞎讲。”
没人信她,连爸爸妈妈都不信。
褚桐垂着头握紧手机,简迟淮很不习惯她这幅模样,他驱车往半岛豪门的方向开去,开到中途,不由侧首看看旁边的人,她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整个人沉浸在难言的哀戚中,双肩隐隐颤抖。
回到家,简迟淮走在前面,男人周身布满阴冷寒戾,进入客厅,却看到褚家二老都在。他尽管浑身来气,但从小的教养不容他这样忽视旁人,他走了过去,“爸,妈。”
李静香唯唯诺诺应声。
褚桐看到父母,忙飞速上前,“爸妈,我真的看到姐姐了。”
褚吉鹏朝她看了眼,不动声色,“桐桐,你还嫌我和你妈不够伤心吗”
“刚才在婚礼现场”
李静香闻言,眼泪忍不住刷刷掉下来,“桐桐,你跟我一样,是太思念晴晴了,我很多时候都分辨不清楚是在梦里还是真的看到她了。既然你说你见到她,那她人呢”
褚桐语塞,半晌后方摇头道,“我喊她,可是她没答应我。”
简迟淮坐在沙发内,气氛凝结,连旁边的褚吉鹏看他时都带着小心翼翼,保姆眼瞅着这个时间点比较尴尬,她走到茶几前轻声开口,“简先生,需要准备饭菜吗”
简迟淮看眼对面的李静香,“你们吃过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
简迟淮手一挥,语气仍旧恹恹不悦,“不用了。”
褚桐站在原地,脚上的鞋已经不翼而飞,丝袜磨了个洞,礼服裙摆脏污不堪,那张脸就更不用说了,褚吉鹏越看越气,“迟淮肯带你出去参加婚宴,那是多好的事你看看你,丢脸”
她沉默不语,想来,是她看错了,那么近的距离,如果真是姐姐,她一定会听到,听到后就必定会回头,可那人无动于衷,不可能是褚玥晴。
李静香见简迟淮面色不善,慌忙起身拉过女儿,“快跟迟淮道歉。”
褚桐嘴巴张了张,正要开口时,玄关处传来阵动静,她扭过头去,看到蒋龄淑走了进来。
坐在沙发内的褚吉鹏起身,褚桐明显能感觉到父母的不自在,蒋龄淑面含微笑,“两位亲家也在。”
李静香侧开身,几乎半弯下腰,她伸出右手,模样卑微,“亲家,坐,快坐。”
蒋龄淑经过褚桐跟前,意味深长朝她看眼,入座时,手包习惯性放到膝盖处,蒋龄淑又看了眼对面的儿子,“婚礼现场的事我听说了,我媳妇这是彻彻底底出名了。”
简迟淮嗤地一笑,“要丢,丢的也只是她自己的脸。”
这话,等于是毫不留情砸摔到褚家二老脸上,褚吉鹏绷紧嘴角,面色拉下去,“迟淮,桐桐可是你名正言顺的老婆啊。”
“老婆”简迟淮嘴中的嘲讽毫不遮拦地流溢出来,“她要记得她简家少奶奶的身份,就不会当众发疯,说什么见到了她姐姐,她这不是丢脸是什么”
“什么”蒋龄淑听到这,目光一紧,“褚桐见到了谁”
褚吉鹏喉间轻滚,神色颇为不自然,站在旁边的李静香嘴唇颤抖,走过去用力推了把褚桐,“以后再敢胡说八道,你就别回家了”
简迟淮抬起腕表看眼时间,李静香还在喋喋不休说着褚桐,她这会倒是沉默不语,垂着头,简迟淮所有的气在看到她这幅样子时,慢慢熄下去,无声无息。
“桐桐啊,你怎么”
“行了,”简迟淮沉沉开口,“别再说她,一个字都不准再说。”
回来的路上,有他说过她,就足够了。
蒋龄淑见状,有笑意扯上眉间,她往后轻靠,似乎这才开始说明此行的目的,“你们两个结婚,是真正要过日子的,我更没想过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而有一天让你们离婚,既然这样,你们两个是不是能解释下,至今同房不圆房是什么意思”
简迟淮听到这,轻挑眉角,褚家二老更是面面相觑,褚桐咽了咽口水,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