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电话那头,传来简俪缇的哭声,简迟淮不再是心惊了,他单手撑在身侧,似乎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俪缇,别哭,怎么了?”
“妈昏倒了,被送去医院了,爸让我在家待着。”
“别怕……”
简俪缇还在哭,“怎么能不着急,哥,妈昏倒之前很吓人,头痛得浑身都在抽搐,我害怕极了。”
简迟淮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你待在家哪都别去,我这就给爸打电话,问问他,妈去了哪家医院。”
“哥,你还是打电话给司机吧。爸昨晚没回来,妈妈昏倒的时候,是我和管家一起叫的车,我给爸打过电话了,他说他马上赶回来,就是不让我去医院。”
简迟淮听到这,目光里泛出阴森的冷冽,一把情绪努力压抑住,“我知道了,你自己身体也要注意,放心吧,到了医院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嗯,你别忘记。”
简迟淮随口安抚两声,挂了电话快步出去。
褚桐坐在床上,简迟淮下楼的时候,她并没听见,直到卧室的落地窗上有一闪而过的车前灯光掠过,她这才快起身过去,但也只来得及看到简迟淮的座驾飞驰而去。
褚桐看了眼时间,也不过六点左右,这个时候,他会去哪呢?
简迟淮询问了司机,得知去了哪家医院后,车如闪电一般驰骋而去。
抢救室外,管家和司机守在门口,简迟淮看了,心中又是别样的滋味,在她犯病的时候,她的儿,她的丈夫,蒋龄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不在。
很快,简天承也赶来了,他大步走到几人跟前,“怎么又晕倒了?人呢?”
管家将事情经过说了遍,简迟淮站起身,目光冷冷扫过简天承,“你跟我过来。”
简天承一怔,差点都要忘记他才是老,他朝那扇紧闭的大门看了眼,然后随简迟淮走出去一段路。
“爸,你为了生意,居然开始夜不归宿了?”
简天承自然不能让儿这样质问,“我的事,你不必过问。”
“你明知妈身体不好,还这样出去,既然是公事,那我真想知道,你出去都见了些什么人?”
简天承沉着脸,“我有必要跟你说吗?”
“你跟妈结婚三十余年,不管你出于什么初心娶她,三十年,总该有感情了吧?如果有一天你回到家里,再也不能像往常那样看到她,你还会这样浪费跟她相处的时间吗?”
简天承盯着儿的脸看,心里,莫名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这话,什么意思?”
“妈脑里长了个瘤,活不过几个月了。”
“什么?”简天承大惊失色,一张脸刷得惨白,“你,什,什么时候的事?”
简迟淮身往后靠,这个时候,只想找到一样能倚靠的东西,哪怕,那仅仅是冰冷的墙壁。“上次晕倒,我带她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就知道了。”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仅仅不想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露出端倪的可能性,我想让妈最后能好好地走。爸,我也跟你谈过,让你多陪陪妈,可是你呢?”
简天承完全沉溺在方才的震惊中,“不可能,脑瘤……肯定能治!”
简迟淮单手插在兜内,望向不远处的门口,管家和司机都在焦急等待,“你看看,就连相处久了的他们都会关心着急,可是你呢?妈头痛的时候,你有放在心上过吗?”
简天承说不出话来。
简迟淮再度扫了他一眼,“从今天开始,我不会袖手旁观,如果被我知道你在外面是和哪个女人有关,我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简天承禁不住对上他的视线,他想训斥,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如今的简家,早已是简迟淮手握大权,他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狠绝的话,而简迟淮,又是他不得不忌惮的。
抢救室的门被打开,简迟淮直起身,快步过去。
蒋龄淑已经醒了,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虚弱的很,看到赶来的简迟淮和简天承,眸微亮,但没说出什么话。
她被推进了安排好的vip病床内,简天承第一时间进去,陪在床边,简迟淮则跟着医生进了办公室。
“我妈,怎么样了?”
“这个病,现多久了?”
“不久。”
医生叹口气,“怪不得,如果早些的话……”
“现在呢?”
“我相信,你们肯定也看过不少家医院了,瘤长得很快,动手术几乎是不可能的了,我现在担心的是……”
简迟淮心头猛地一寒,“什么?”
“可能还会引起失明。”
简迟淮感觉一股重力往下压,压住了他的肩头,让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既然是最好的日,能不能……让她走得舒心点,至少,别那样痛苦。”
“有时候,我们也无能为力,如果实在头痛的厉害,我会适当给她用些药物。”
此时,简迟淮也没法细究医生口中所谓的那些药物,会不会对蒋龄淑的身体产生副作用。“是不是需要住院?”
“对,先观察几天。”
病房内的蒋龄淑睡了一个上午,中午时分,护士给她拿了氧气罩,她也慢慢醒转过来,看到坐在旁边的丈夫,无
到坐在旁边的丈夫,无力喊了声,“天承?”
简天承凑上前,“你醒了?”
简迟淮也走了过来,“妈。”
蒋龄淑朝儿看看,“迟淮,有些事,你不用瞒着我了,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最清楚,我是不是得了不好的病?”
简迟淮按捺住心头的抽痛感,他双手撑向床沿,弯下了腰,“妈,你胡思乱想什么?”
“难不成,你到现在还要告诉我,我没病吗?”
简迟淮轻握住她的手,“你的脑里长了个小东西,没什么大碍,医生说用不着动手术,所以你要好好吃药,把它控制住。”
“原来是这样,”蒋龄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总是头疼。”
“放心吧,不过头痛可能一时没法压抑住。”
蒋龄淑冲着儿轻笑,“没事,只要不是绝症就好。”
简迟淮没法形容自己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狭仄的空间里面,而里头的氧气,正在被人一点点抽出去,到了最后,连呼吸都痛,痛得头晕目眩。
简天承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蒋龄淑的话,只能将话题扯开。
门外,又有脚步声进来,简俪缇飞奔在前,小脸上溢满紧张和焦虑,“妈,你怎么了啊?别吓我。”
简迟淮抬头看去,见到了跟在后面的褚桐。褚桐上前和爸妈打过招呼,蒋龄淑看了眼四周,“你们怎么都来了?不是还要上班吗?”
“妈,你都病成这样了,哪个还有心思去上班?”简俪缇担心地凑到她跟前,“你好点没?”
“好多了,医生都说没大碍。”
褚桐站到简迟淮身侧,心里也藏着压抑的难受。
半晌后,蒋龄淑开口,“这都好晚了,一个个中饭还没吃呢,迟淮,你去安排下吧。”
“好。”简迟淮朝简俪缇和褚桐看了眼,“我带你们去吃饭。”
“哥,我不饿,我想陪着妈。”
“不行,”简迟淮面无表情道,“不饿也得吃,吃完回来再陪。”
简俪缇直起身,“那好吧。”她朝病床上的蒋龄淑看了眼,“妈,我待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别忘了,给你爸带一份饭。”
“好。”
简天承闻言,朝蒋龄淑看了眼,终究一个字没再说出来。
三人走出病房,褚桐和简迟淮走在简俪缇的后面,褚桐抬头朝他看眼,“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简迟淮回下神,朝身上摸了摸,“当时太着急,打完电话后,就把手机扔车上了。”
“还是俪缇给我打了电话,我才知道的,老公,这样的事,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到医院里来。”
“人再多,又有什么用?”简迟淮修长的双腿往前走着,“我妈的病,已成事实,我一个人在医院就行,你在家照顾好玥玥。”
走在前面的简俪缇停住脚步,扭头朝两人看眼,“哥,嫂,你们平时在家腻歪的还不够啊?到了医院还不舍得分开呢。”
褚桐不由勾翘起嘴角,心里却有酸酸的苦涩感。
在外吃过午饭,简迟淮让褚桐先回去,褚桐看眼时间,“玥玥没关系的,月嫂会带好她,我在这陪妈一会吧。”
“妈还不知道自己生病的事,要看到我们抛开工作在这陪她,难免会多心。”
既然如此,褚桐也不好再强留。
简俪缇提着打包好的饭菜穿过马路,进入医院内,简迟淮在后面唤住她,“俪缇。”
简俪缇扭过头,还有心思开玩笑,“秀恩爱结束啦?”
男人走到她跟前,医院门口来来往往都是人,简迟淮接过她手里的打包盒,揽过她的肩头将她带出密集的人流区,简俪缇早习惯了他这样的动作,“怎么啦,哥?”
“学画,学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