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凝香提起张庄,张曦秀莫名地一梗,张庄她实在是不想再提起,那个地方不仅有要谋算他们的伯父们,还有个莫名其妙的厉公子。
凝香大概也知道自己说了蠢话,见小姐沉默,她忙道:“小姐,这里这么幽静惬意,你不如吹一曲吧?”
张曦秀本就有此意,笑了笑,点头道:“成,你去将我的萧取来。”
凝香见小姐这么痛快就同意了,忙喜滋滋地转身去西墙壁,将挂在墙上的萧取了下来。
张曦秀接过萧并没急着吹,而是细细地抚摸着萧身。
这把萧是来了西峡堡后,自己取了后山的紫竹做的,连悬扣在萧尾的络子,也是她费尽了心思琢磨出的一种玉石和旋扣,墨绿的环扣配着紫色的萧身,光看着就养眼。
赞叹了把自己的心爱之物,张曦秀倚着窗棂,就着月色,吹起了《苏武牧羊》。
张曦秀知道此时选这首曲子有些不合适,但胜在符合她此刻的心境,她想远在不知什么时空的家了。
随着洞箫的音色时而低沉时而清越,整个后院彷如萦绕在一种挥之不去的愁绪中,让人不忍扰之。
一路疾驰的萧炎凤还在张家院外,就听到了这种令人心醉的萧声,不由的慢了脚程,细细品味了起来。
待他悄声翻墙立在木亭百步远的地方时,一副彷如洛神仙子似得画面,就这么直愣愣地撞进了他的眼里心里。
不过,这画面虽美,却弱在了太过清冷上。瞧着玉石络子随着小女子吹奏的节奏,一动一飘的飞舞,萧炎凤莫名的有丝悸动,且有种打破这种无法抓握感的冲动。
萧炎凤是个想到就做的人,蹭蹭蹭几个跨步,便来到了木亭旁。知道屋里还有个丫头,他也没急着现身。侧耳听了听,除开萧声,便是那丫头酣睡的呼声了,不觉会心一笑,机会正好。
萧炎凤在张曦秀沉浸在自己的萧声中时,人已经进了木亭,瞧着这里暖和的很,放心了几分,也有些诧异这木亭的巧妙。
他很是自在地脱了披在身上的鹤氅,顺道点了趴伏在一旁的凝香的睡穴。
他的动静并没刻意放缓,有些微醺的张曦秀凭着特有的听力,还是察觉到了,忙停了手中的萧,回头看了过来。
借着琉璃灯光,萧炎凤轻易便瞧见了张曦秀泪眼氤氲,突然心头一痛,忙轻声道:“怎么了?可是谁惹了你?”
他的声音低沉的时候,让人听着如醇厚的酒,醉人的很。
隔了段日子再次见到他,张曦秀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彷如踏实又彷如羞恼,总之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复杂。
大概是酒的缘故,张曦秀情绪直白的很,直接嗔了眼某个正坐着喝茶的人,娇喝道:“你怎么又来了?”
因为喝酒的缘故,张曦秀的声音娇俏中带着软糯,半分威慑力都没有。
瞧着这样的张曦秀,萧炎凤觉得自己提前退席,一路往这里赶是做对了。
见她有些微微摇晃,怕她摔了,萧炎凤也顾不得避嫌,忙起身扶住了正揉着脑袋的张曦秀。柔声训道:“瞧瞧你这一身的酒味,不会喝干什么还要逞强,现在头疼了吧。”
其实张曦秀喝的果子酒,闻起来并没有呛人的味道,只有醇厚的果香,好闻的很。
萧炎凤前几次近距离闻到的都是张曦秀身上的花草香,今儿闻到的是果香,不同的香味,一样的令人薰薰然。
张曦秀本就有些微醺,被萧炎凤这么靠着说话,那股子独属于男人的味道直接就冲着她扑了过来。
更何况,某人还靠着她的耳边说话,令她无端的羞红了脸。
当然自己那砰砰而动的心跳太过强烈,令张曦秀想忽略也忽略不了,她想她是真醉了,很是后悔不该喝酒。
萧炎凤虽然性子霸道不驯,可对待喜欢的人还是守礼的,遂,将人扶着坐下后,便退到了一旁,同她并肩坐到了一起。
某人松开了手,张曦秀也悄悄地松了口气,自然也有些暗恼,自己为什么会因为某人的碰触而有所悸动?
不愿多想自己心头那抹不自在,张曦秀难得有了好好说话的意思,她淡淡地瞥了眼给自己续茶的人,强忍着涩意,认真道:“我觉得一切都不正常!”
这话看似无厘头,可明白人一听就懂,所以,萧炎凤懂了,既懂了,他心里也升起了无奈,说实在的,他长这么大也没同谁怎么亲近过,更别说同女孩子了。
可眼前的女子是他想娶回家好好对待的人,所以,该有的话他不管会说还是不会说,都得尽量好好地说出来。
遂,他未语先叹了口气,见张曦秀疑惑地看了过来,他才收拾了番心情,同样认真地道:“我不否认,这一切看起来确实是不正常,可确是我的真心。”
他眼里的真诚和固执不容人忽视,张曦秀有些别扭地转开了眼睛,幽幽地道:“真心又如何,我虽不知道你的家世究竟如何,可也知道,你我是多么的不合适,你确定你能克服一切困难?”
这是改变推脱的方向了?萧炎凤也不管张曦秀是出于什么意思说出的话,他只按着自己的理解,说道:“我说我能,你信吗?”
张曦秀自然是不想信的,可她经过这几次的相处,她知道眼前这人有多强势不羁,他若说能,估计是真能。
遂,张曦秀有些羞恼地哼道:“能又如何?说句不害臊的话,我可不稀罕巴上自己够不上的东西,没得为了这些,让自己活的憋屈。”
这话有点意思了,萧炎凤眼眸一闪,越发诚恳地道:“我知道你并不稀罕这些,不过,你若是因为惧怕这些才不定心思,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日后,我是不会让你处于任何憋屈的处境,有我在,你只管安心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就好。”
自由自在的日子?这话太大,张曦秀愣了愣,讥笑道:“如今我不就是自由自在的吗,何苦还要旁人期许个未来。”
张曦秀本就因为喝了酒,脸上不笑也带出了点胭熏,如今展颜一笑,就更是妍丽,看的萧炎凤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