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杀死唐晨最好的时机，不需费太大力气，一把匕首即可。

但杀死之后呢？

他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厮。

不过是再换了一个主人，至少就目前而言，唐晨身为活人却并未亏待船上的任何一个亡魂。

最终，他叹了口气，为唐晨端来一杯茶，道：“大人安心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小厮来到五楼，见到众多聚集于此的亡魂，拧着眉头说道：“干嘛呢，没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鼠哥，上面那位究竟是谁？野鬼村有孤魂四十八万，他怎能一剑就渡了呢！难道他是佛祖转世不成？”

“到了酆都城，他会也把我们渡了吗？我还有心愿未了，不想转世啊！”

“如果真是超度，倒也不算什么，刚才那阵青芒实在太过诡异，或许是被他杀死了也未可说。”

……

众鬼对于唐晨的身份议论纷纷，过了野鬼村就要到酆都城了，那时他们这些亡魂还有命吗？

“闭嘴！”小厮拧眉冷声道：“我家大人慈悲众生，自然是超度这些连阎王都不愿多管的孤魂野鬼，谁再敢多言一句，我就把他扔到忘川河中喂那些凶鬼厉煞。”

“鼠哥别动怒，我等这就回去，再也不会妄自议论。”

“鼠哥，前方就到酆都城了，若能活命，我等定感激不尽。”

“放心，我家大人不是滥杀无辜之人，都退下吧。”小厮仗着唐晨的威名狐假虎威，自然不会引起怀疑。

对于楼下的谈话唐晨听得一清二楚，小厮比他想的还要聪明。因为若是出手，即使成功杀了他，也无法改变小厮的命运。更何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唐晨又岂能死于一个小厮手中。

小厮现在做出的选择，才是会改变他命运的决定。

“大人，您安心恢复，大概两天后就到酆都城，这期间我不会让任何鬼怪打扰您。”小厮担心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并未上楼，而是站在楼梯口说道。

唐晨轻轻点头。

楼船继续扬帆起航，最后的这段路走的众鬼心惶惶。

“师父，您交给我的作业，今日我完成了。”唐晨眼眶含泪，深情地低语道。

二十年前路过野鬼村时，他的一位师父这样说：小糖，为师给你布置一个作业，下次你再来阴间，可将这四十八万孤魂度了去。

唐晨当时也非常不解，他们若愿意转世轮回，再往前走几步便是，又何须别人来渡。于是他就问：为何？

师父说：他们只是忘了回家的路，而非真想如此。

二十年后，他总算完成了这个“作业”，却不知是否让几位师父有所失望。

回想当年，几位师父带他看遍世间沧桑。长生之路也好，地狱之路也罢，都不过是脚下之路，世间最难走路的却是人间的正道沧桑。

他曾向改变这一切，于是就有了十年前的镇武军。

但十年镇武，他又改变了什么？

人间依旧贫苦，天上依旧快活，就连这阴间也并非极乐之地。

无法改变，却非要改变。

因为他是唐晨，因为自走上这条路，他就不能有所辜负。

青芒万丈，扫除阴霾百里。

野鬼村的这场大动静，也迅速引起了阴间各方强者的注意。前路渺茫，他唯有前进，也必须前进。

前方若无路，那就走出一条路。

他并非是一个人。

他，还有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