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中了(1 / 2)

不到晚上,府里便都知道了,大少爷很看重曾经救过老太太那汉子留下的两个孩子,绝不会允许旁人欺负半分,有想法派人去乡下要葡萄酒的,这才歇了心思。

别看府里庶子还有三个,便是那些生养了庶子的姨娘,也不敢在蒋宜深跟前呲毛,她们谁不清楚,别说三个庶子就是六个庶子,那在老爷眼里,却不抵大少爷一个重要?

蒋宜深在家的头两天,被府学里的同窗邀出去参加了几次茶会,后来便整日待在书房读书整理书籍,要给乐家兄弟的那些书,回来当天他就让人送过去了,现在整的这些都是依据那些大儒注解而做,是为再一年三月的会试考试准备的。

家里人见他整日待在书房,便也没人过来打扰他。

蒋老夫人却想起了那天说到的周家长女,孙子都十五岁了,亲事还没定下,虽然知道孙子要专心读书,这方面却又是不能不急的。

“深儿捎来的那葡萄酒不错,祖母这几晚上都睡得踏实了”,这天早晨,蒋宜深过来给老夫人请早安,听到祖母这么说,他眼中带了些笑意:“祖母用着好就行,喝完了我再给您匀出一壶来。”

蒋老夫人点点头,她的主要意思不在葡萄酒上面,这只不过是个开场白罢了,就听她接下来笑道:“咱们家里这么些儿孙,数你最孝顺,奶奶为你操的心也最少,不过啊,这两年,一直有件大事压在我这心里头。”

“什么事?”蒋宜深神色郑重起来,不用祖母多说,他大致猜也能猜出来,不就是他的终身大事吗?说了好几遍了,好容易同意他说的先立业后成家,怎么今儿又提起这话头了。蒋宜深想告退:“奶奶,我去问问,怎么家里那么多人,还有事不能给您解决的。”

“站住,少滑头”,蒋老夫人笑出了一脸褶子,“还不是你的终身大事?我的大孙子呦,你那几个堂哥,跟你一般大的时候,早就定好了亲事。你便是再专心读书,这终身大事也不能耽误啊。”

“孙子过了年才十五”,蒋宜深只好停下脚步,笑道:“也并非孙子不想定亲,只是我想娶一个能心意相通的姑娘。跟我爹娘那样,中间隔着好几个姨娘庶子庶女,过着得多别扭。”

这个理由,蒋老夫人却是第一次听,她怔了怔,继而摇头失笑:“罢了罢了,去学你的吧。”

本还想催促大孙子去周学政那请教请教读书的事,若是周学政觉得她那孙子堪称东床快婿,想来会叫他家的姑娘见见的,倒是忽略了,自家大孙子还没开那个窍。

要不然,怎么会说出嫌弃姨娘多的话来?

此时才刚晨光熹微,乐家的篱笆院儿内,乐峻和乐巍正在捧着蒋宜深让人送来的书看,而方宴却是有些懒散,只拿着书瞟了不到一刻钟,就去后院整理鸡圈去了。

家里整鸡圈的活都是他在做,随后便叫上乐轻悠跟他一起捡鸡蛋。

前几日光海和清一盖好土墙茅草屋,跟着就去厨屋靠着墙砌上了一个不大的炕,这几天试过烧出合适的炕温,乐轻悠就开始不动声色地挑可以孵出小鸡的鸡蛋了。

她只能表现得像一个孩子胡乱地在试,却不能让家里人看出来她懂这些,因为她不知道怎么跟这三个少年解释,她不是原来的小轻悠。

“怎么了?”方宴突然扭头,看向跟在他旁边拾鸡蛋的小姑娘,“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乐轻悠才察觉她刚才叹气出声了,摇摇头,没说话。

方宴放下手中的竹篮子,凑近乐轻悠,拍着她的肩膀:“轻轻是不是不开心?跟方宴哥哥说。”

乐轻悠只得找了一个借口:“我担心浪费鸡蛋。”

“你啊,咱们家这么多鸡蛋,有什么好担心的?”方宴好笑,指着围在他们周围的一圈母鸡道,“孚不出小鸡,它们也不会生气。”

母鸡们都是很亲近乐轻悠的样子,咕咕不停,就连大黑窜进来转悠,也不能惊到它们了。

乐轻悠弯腰按了按一只母鸡的头,大黑立即凑过来伸出头给她,她只好又团住它的黑脑袋胡噜了胡噜。

没玩一会儿,就被方宴给拉开了,大黑很听方宴的话,不再缠着乐轻悠。

乐轻悠继续跟在方宴旁边捡鸡蛋,看看在外面跑来跑去的大黑,看看这一圈的母鸡,再看看即便捡个鸡蛋也不忘时不时牵她一下的方宴,她就觉得,刚才那种想法,真矫情。

两人捡好一篮子鸡蛋到前院时,早饭光海已经做好了,乐峻放下书,说他们:“快去洗洗手,就吃饭了。”

饭桌上,乐巍说起打扫鸡圈的事:“以后鸡圈我们三个轮流打扫,方宴你必须得增多看书的时间。”

方宴漫不经心的,一边给乐轻悠夹一筷子她不喜欢吃的白菜一边说道:“那些我都记住了,就想活动活动。”

其实是想带着轻轻捡鸡蛋,要不然那些活,光海一个人完全做得来的。

“你都记住了?”闻言,乐峻和乐巍都很惊讶,你一言我一语的,“那吃过饭我提问你一下。如果都记下了就不管你看多长时间的书。”

饭后,几人收拾了碗筷,擦干净桌子,乐巍就拿来方宴看的那本书,放在自己和乐峻面前,从第一页开始挑着提问。

这时候的童子试主要考填空,简单的注解以及作诗,乐巍说上一句,让方宴接下一句,乐峻则是挑一句比较重要的问他怎么解释。

三个哥哥在用功,乐轻悠也不打扰他们,把自己挑好的一篓子鸡蛋拉过来,给炕加好温,就开始一个一个往炕上的麦秸秆里放鸡蛋。

她一开始是想在炕上放褥子的,不过她和哥哥也是这个冬天才有褥子盖,孚个小鸡放褥子,实在觉得浪费,便改用了从他们床上撤下来的麦秸秆。

麦秸秆滑溜溜的,一个个扁扁的白白的,干净,那保温效果也不错。

乐轻悠才放十几个鸡蛋,哥哥们那边的提问已经结束了,见她一个小人儿跪在炕上忙忙碌碌的,便都凑过来帮忙。

“人呢?”外面突然响起一道嚣张的声音,“乐峻,乐轻悠,我哥来给你们送东西了,还不快出来?”

“是乐岐”,乐峻皱眉,下炕穿鞋,“这小子怎么来了?”

乐岐特别调皮捣蛋,以前常欺负轻轻,乐峻很是不耐烦他,而大堂哥乐崇虽然不经常跟他们打交道,但每次回家带东西却都有他和轻轻的,又不好不接待。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大堂哥说乐岐的声音:“你小子老实点。阿峻,轻轻,在家不?”

“在厨屋呢”,乐峻答应着,趿拉着鞋出去了,“大哥,你回家了。”

将近十六岁的乐崇长得高高瘦瘦的,双目清俊,肤色略白,穿着一身淡蓝长衫,相貌上虽没有多出色,却是个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人。

“昨天下午就到家了”,他转步到厨房来,“过来看看你们,听说阿巍也在?”

“嗯”,里面乐巍答应一声,穿好鞋走了出来,“大哥,你这是考过了?”

家里都知道,乐崇要在今年考院试的,也就是学政大人亲自主持的考试,这是考秀才的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考试,好些人都是一辈子过不了院试,就像他们大伯,考了十几年还是个老童生。

“考过了”,乐崇笑道,神色间透出几分飞扬,“学政大人看得起,中了第三,以后就是县学的廪生了,总算没有辜负家人这么些年的支持。”

昨天恍惚听到一串子鞭炮响,原来是因为大哥中了秀才,还是可以拿廪米银子的廪生。

乐巍和乐峻都真心为大堂哥高兴。

“不请我到屋里说?”乐崇问道,“还是因为跟爷奶断了亲就连我这个大堂哥也不认了?”

“没有”,大堂哥虽常年在外面读书,但对他们这几个兄弟,也确实是不错的,乐峻并没有不认大堂哥的想法,却也不想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