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怎么会呢?”愉贵人吃了一惊,“芳草一直照顾我,日子最苦的时候也没离我而去……”
“对,对啊!”芳草又抽了抽手,“奴婢对贵人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是叛徒呢?”
“是吗?”魏璎珞手上一用力,将她强行拖到愉贵人面前,迫她展开手道,“贵人你看,珍珠粉是纯正的白色,芳草指甲内的粉末明显发黄,这根本不是珍珠粉的颜色!”
“珍珠粉就是这个颜色!”芳草咬牙道。
魏璎珞立刻将自己今日带来的珍珠粉拿了出来,无需多说,两相对比,真假立辨,一者雪白无垢,如冬日最初的细雪,一者暗淡发黄,如细雪上的黄泥脚印。
愉贵人的眼睛又不是瞎的,一看之下,立时脸色铁青。
“贵人,芳草先前为你做的珍珠丸呢,你这还有没有?”魏璎珞又问。
“有的。”愉贵人在枕边一阵翻找,最后翻出一只瓷瓶来,递与魏璎珞,“在这,我吃了大半,还剩下几枚。”
魏璎珞拔开瓶盖,将里头仅剩下的三枚药丸子倒在掌心,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光,三枚药丸,竟是一样的雪白滚圆。
“都说你误会我了……”芳草趁机在一旁争辩。
魏璎珞瞥了她一眼,将其中两枚倒回瓶里,剩下一枚捻在指间,用力一捏,药丸破碎,粉末纷纷扬扬落下,在桌子上铺了一堆小雪。
那雪,如同星子,微微发着亮。
“这绝不是珍珠粉。”魏璎珞用手指沾了沾粉末,递至愉贵人眼前,“具体是什么,奴婢也瞧不出来,但御医们肯定是瞧得出来的。”
宫中没有真正凡庸之辈,即便是眼前饱受欺辱的愉贵人,也是有些见识的,但见她用手接了些许粉末,鼻子一嗅,眼睛一瞧,心里立刻有了数。
“……这当然不是珍珠粉,而是贝壳粉!”愉贵人泛着血丝的眼睛盯向芳草,“芳草,你为何要鱼目混珠,调换皇后送来的珍珠粉!”
见事情瞒不住,芳草立刻跪了下去,频频叩首,语带哭腔:“奴才有罪!奴才额娘患病,无钱医治,实在没了法子,知道贝壳粉廉价,珍珠粉贵重,才偷换了皇后的珍珠粉,想拿来换取钱财!求贵人看在奴才一直精心伺候的份上,饶了奴才吧!”
见她模样可怜,又念往日情分,愉贵人颇有些痛心疾首道:“你啊你,你额娘生病,只要告诉我一声,难道我会不管?你竟干出这种事情来,实在太令人失望!”
听出她有放过自己的意思,芳草大喜:“奴才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魏璎珞笑了起来,“不,你精明得很呢。”
愉贵人与芳草齐齐一愣。
“贵人你看。”魏璎珞将瓶中剩下那两枚药丸倒在桌上,“用廉价的贝壳粉调换珍珠粉,表面看是盗窃,可您仔细看看,贝壳粉泛黄,贝壳丸必定泛出杂色,可芳草给您的贝壳丸外表却是雪白的, 唯独内里有些微闪粉,若不捏开,压根区分不出……”
她缓缓抬头,盯着眼前面色发白的女子道:“她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钱,而是——让你不起疑心的将这些假丸子吃下去。”
愉贵人忍不住抬手握住自己的喉咙。
仿佛前些日子吃下去的那些珍珠丸子,重又回到了她的喉咙里,剥落了表面的雪衣,冒出绿水毒液。
她想吐。
“说!”魏璎珞朝芳草冷厉道,“如今你已经将事办砸了,你背后那位主子是不可能出面保你的,你唯一的生路,就是把一切都说出来,看贵人肯不肯原谅你,为你在皇后娘娘面前说说情!”
事情若真闹到皇后面前,她还有活路吗?
芳草这下真的怕了,再也不敢有所隐瞒,张口喊道:“嘉嫔,是嘉嫔娘娘吩咐奴才这么干的!”
本以为从她嘴里冒出来的会是慧贵妃的名字,岂料忽然蹦出这么一位来,愉贵人震惊道:“嘉嫔?”
“是。”为留住小命,芳草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嘉嫔娘娘前些日子寻到奴才,对奴才说,怡嫔已经去了,永和宫就只剩下您这一位主子,可您又一直蜗居不出,整日战战兢兢,就算生出一个阿哥,也定不会受宠。咱们永和宫,注定一辈子做冰窖!”
愉贵人气得浑身发抖:“所以你就背叛了我?”
“怪不得,怪不得。”魏璎珞则想通了一件事,“上回在御花园,愉贵人被狗袭击,你不但没有护着愉贵人离开,反而在背后退了她一把,使她离那狗儿更近了。想必那时候你就已经是嘉嫔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