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河静静地看了令月儿很久,直到她真正睡着的时候,他掀开身上的被单,站了起来,远远地看着她,睡梦中的她,令人不忍打扰。
就这么站着,看了她很久,很久。
这时候,睡在里头的连焱突然醒了,爬起来。
“嘘……”萧河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吵。
这孩子倒也听话,竟摇摇晃晃地又倒下去睡了。
最后,萧河终于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走到这屋子的门口,深深地凝视了一眼,将这里的院子,屋檐下风干的食物,那走过无数遍的小露,院子里垒成了一堆的柴。
他在这里度过了一段与世无争的日子,而且是和他最心爱的人。
“够了,萧河,这就够了。”他喃喃自语着,转身离去,转身的刹那,眼泪从他的脸庞缓缓滑落,显得那么清冷。
不一会,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山间的小路上。
天亮了。
令月儿从床上起来,连焱还在睡梦中,她发现没有看到萧河,嘴里说道,“还说叫我起床看日出呢,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说着,穿好了衣裳,走到屋子外,也没看到萧河的身影,她喊了一声,“萧河,萧河……”
但是,没有人回答她。
她楞了一下,“去哪儿了,萧河……”
正打算去后面小院子看看的时候,突然,她的视线被桌子上一封信笺吸引了注意力。
她走了过去,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令月,亲启。
这是……她心头顿时猛地一跳,颤抖着手,将信展开:
“令月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对不起,最终还是采取了不告而别的方式,因为面对面和你说再见的勇气,我实在没有没有……”
这边,令月在看着萧河的信,而那边,萧河正在策马奔腾,前往契丹兵营,他一脸冷硬,昔日天宝大将军的风采再现。
“令月儿,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时候,这是我过去梦想了无数次的场景。
以前的我,想和你成婚过日子,后来的我,从来不敢奢望还会有这样一段日子,但是,竟然都一一实现了,只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段日子,每天和你朝夕相处,为你做饭,保护你,给你说故事,看你吃饭,看你因为小兔子而落泪。
看你因为害怕而紧紧拉着我的衣袖。
你还说,萧河,你不要走,我害怕……那个时候,我心疼你,我又好高兴,因为令月儿说他需要我……
令月儿,你知道吗?
这每一个瞬间,都已经深深地定格在了我的脑海中,无论我在哪里,这些时光都是我最好的慰藉。
令月儿,令月儿。
你是那么的好,令月儿,答应我,你要好好的,去找十一殿下吧,他会带你回家的。
我走了,也许还会回来,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但是,请你相信,无论我在哪里,我会永远想着你。
萧河。”
令月儿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她将信捧在心口,“萧河,萧河……请你保重,我会好好的,请你保重。”
她猜也知道,萧河肯定是去找他的父亲和弟弟了。他就是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他舍不下任何至亲的人。
但是,从此,他和连诀和九哥哥又是对立的两方了。
“萧河……”
“姐姐……”这时候,连焱鞋子都没穿,迷迷糊糊地走到了令月儿的面前,抬起手,擦着她脸颊上的眼泪,说道,“姐姐,别哭,哥哥,走了,别哭哭。”
令月一把将连焱揽在怀里,“焱儿,我知道他走了,我知道。”她的心,像是针扎一般的疼。
萧河,求求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啊,无论以什么方式,什么身份,我还是希望能见到你。
*
这一战,第一次交手,就被凤诀力挫,萧振海十分焦虑,耶律楚更加惴惴不安。
打完败战回来,他用力地一把揪起萧振海的衣领,厉声道,“萧振海,你不是威震四海的大将军吗?你不是连打六年仗从未输过吗?你现在……竟一次也没有赢过!”
耶律楚用力一推,将他推到在地上。
“小王爷……”萧振海单膝跪在地上,道,“请小王爷先把萧湖放出来,让我们父子二人双剑合璧,再战!”
“到了如今地步,也没有办法了,来人,先把萧湖放出来!”
耶律楚完全没有想到,时隔二十多天,大周的兵队战斗力突飞猛进,明明萧振海打的比前几次厉害,但还是在力挫了!
这是一次收复之战,若他败了,皇祖母会对他很失望,那他多年来的隐忍,也会白费一场,拜拜便宜了耶律基那个臭小子。
萧湖被放了出来,和萧振海连日连夜地商讨作战方针。
“父亲,你觉得我们还能打胜仗吗?”萧湖问道,以前打仗,向来意气风发,所向披靡,何时这样挫败过。
“啪!”萧振海扬起手,狠狠一个巴掌扇在萧湖的脸上,咒骂道,“战场之人,最忌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还没穿上铠甲呢,你就开始露怯!你真是连你二哥的一半都不如!”
“父亲!”萧湖连忙双膝跪下,道,“孩儿知错,孩儿不该说这种泄气的话,父亲打的好!”
“萧湖,你给我听着,我们必须赢,否则……我们回不去,知道吗?”萧振海双手紧紧握着萧湖的肩膀,眼珠子瞪的老大,厉声地说道。
“是,父亲!孩儿记住了,我们一定要赢,我们一定要赢!”萧湖涨红了眼睛,大声地说道。
萧振海双手将萧湖扶了起来,说道,“如今,父亲的身边只有你了,湖儿,你要好好表现啊。”
“是,父亲,我会的。”萧湖说道。
账外。
凤千越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他拖着一条伤残的腿,一步一步地离开了,冷声说道,“看他们双方互相厮杀,本王觉得很刺激无论谁死了,本王都高兴,呵呵,呵呵呵……”
他笑着,脸上一抹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