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烨微微一怔。
是啊!现在令月是皇姑姑的女儿,要小心一些,父皇准许她参与查证此事,有一部分也是这个原因。
“姐姐……“令月眼底微微闪烁着红。
这时候,连似月的目光落在了四九手的马,问道,“四九,这是什么?“
“回王妃,此乃葳朗王子和葳蕤公主那日送给十一殿下的礼,是葳朗王子让拿过来的。“四九说道。
“葳朗王子的礼?“连似月脸露出一抹疑惑,道,“这手工好像在哪儿见过呢,皇,臣媳可否看看这金马。“
周成帝点头。
四九忙起身,将金马拿到了连似月的面前,道,“王妃请看。“
连似月将这金马拿在手,仔细地端详着,凤烨目光微凝,她这是想干什么?这金马是他找人打造的,没有任何问题,她想看出什么来。
“你看出什么来了?“周成帝问道。
连似月眉头微微凝起,眼底露出一抹思绪,复又轻笑了一下,道,“皇,这不是贤妃娘娘生前专用的匠师打造的金器品吗?“
母妃专用的匠师打造?凤烨一愣,心头一紧,忽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什么?贤妃生前专用匠师?“这一点周成帝倒是很清楚的,徐贤妃素来不喜大周的匠师,说大周的匠师过于气,谨慎,她便从苗疆请来匠师,让其将大周的风格和苗饰合二为一,打造其独特的风格。
所以,后来冬熙宫所用的饰物,贤妃娘娘的首饰等等都有专人打造,包括凤烨会用到的一些配饰,也是出自这几个匠师之手。
这在当时后宫,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有些嫔妃私下还悄悄嘲笑过贤妃娘娘的品味,倒是周成帝,很是喜欢。
后来,贤妃娘娘死了,这些匠师虽然未受波及,但也很少有机会为宫娘娘打造饰品了,后来凤烨便私下将他们安置了,养在一处。“皇,据臣媳所知,贤妃娘娘的这批匠师,在打造饰品金器的时候,有个习惯,会在器品的某个位置刻一个苗,这金马是不是贤妃娘娘生前养着的匠师所打造,只要找一找有没有专属的苗可以
了。“连似月说道。
凤烨听了,心头一颤!专属?他在打造的时候,特意叮嘱过,不能留下任何痕迹的,连似月现在这平静,笃定的样子,难道?
他放在身后的手蓦地握紧了!
“你仔细看看。”周成帝脸色紧绷。
“是,皇。”连似月的眼神淡淡地扫过凤烨,脸色严肃,将金马托举起来,一点一点地检查着。
此时此刻,整个荣元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令人喘不过气来,令月双手紧紧搅在一起,葳朗王子额头冒出冷汗,葳蕤浑身瑟瑟发抖。
而凤烨的心里头已经不再平静了,他背脊一阵凉意穿透而过,心跳开始加快。
然而,连似月检查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脸露出讪讪的表情,道,“皇赎罪,臣媳好像看错了。”
凤烨一听,心头紧绷着的一根弦缓缓松开了一些,但是,有这么简单吗?连似月的招数只到这里吗?
不,肯定不是,他对她的深浅是有了解的。
周成帝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无论如何,他不希望自己任何一个儿子有残害手足的可能。
“四九,你将金马拿过去吧,皇,臣媳多事了。“连似月将金马递给四九的时候,手指轻轻碰了他衣袖一下。
“哎呀!“四九拿着这金马走回原地去,却一不小心踩着葳蕤公主的衣裳了,啪的一声被绊倒在地,那金马的头摔了出来。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四九显然受到了惊吓,连忙去将马头捡起来,放在手里摩擦着。
“等等!”连似月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说道。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四九赶紧对着连似月跪下。
连似月几步走了过去,将马身和马头拿了过来,将马头底部倒过来一看,脸色大惊,道,“皇,您看,苗。果真是贤妃娘娘的人打造的,这些匠师把苗刻在了不易察觉的地方。”
“呈来!”周成帝心头一颤,立即吩咐道。
“是。”梁德贵连忙从连似月手拿过这马头,匆匆送到周成帝的面前。
凤烨不禁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发白,一双眸子紧紧地看着连似月,双拳紧紧握起。
周成帝一看马头底部,面确实刻着一个苗,他猛地站了起来,这苗他非常熟悉,因为贤妃的饰品都有,贤妃曾经特意送给他的东西面也有。
“皇,那些匠师自从贤妃娘娘死后,是八殿下在养着了。“令月说道。
周成帝抬头,冰冷的视线猛地看向凤烨,手里紧紧捏着这马头,颤抖着,眼底流露出怒火,“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父皇,儿臣……“凤烨眼神却看着连似月。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苗究竟是那几个该死的匠师改不了留下记号的习惯,不准他们刻在表面刻在里面?
还是,连似月一早收买了他们,让他们这么做的?
或者,这是后来加去的?不,不是后来加去的,这马头断了会有痕迹,显然是打造的时候已经刻好了!
“凤烨,朕问你话,你为何不回答?朕要你,立刻回答!“周成帝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椅子,站了起来,厉声道,这么一声吼,他头都晕了,眼前甚至一阵发黑,快要昏倒的感觉袭来。
凤烨后退了两步,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满满抽空了,他脸出现一抹自嘲的讥讽的笑意,一双眼睛始终看着连似月,他试图,试图从她的脸看出一点矛盾纠结,或是苦衷,或是不忍心他的神情来。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的眼神平静的可怕,脸只有在父皇面前故意装作惊讶的模样。
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刻,要将他推入地狱的时刻,她还可以这样平静?
为什么?对凤诀,却这样的好?